伯远候夫人苏氏用帕子擦了擦眼尾,这才对宋老太君道,“如今夫家去了,我一个女人家在那样偏远的地方苦熬也熬不过来,何况还有一双儿女。”
说着又冲李千成招了招手,“还好我儿争气,今年考中了举人。我便想着住在京城,毕竟是皇城,人杰地灵的地方,又是成儿老家,在此地读书。若能高中,也算对得起亡夫一家。”
宋老太君便看着李千成,瞧他模样白皙俊朗,一身气度也不菲,便不住点头,“年纪轻轻已经是举人,未来前途定不可限量——”伯远候夫人不说,宋老太君心中却对她有愧疚。当年她与二子已经谈婚论嫁,盛谦却娶了自己的侄女。
想到这里便拍了拍苏氏的手,“你父母从前就你们两个女儿,如今都嫁人这么些年,你们那苏家老宅好些年没人住了,收拾起来也困难,不若就留在盛国公府,这样也好方便他读书,不必操心那些琐事……”
苏氏脸上作为难状,“这怕不太好,若是……”
宋老太君眉头微皱,没等她说完便道,“没什么不好的。你父是盛国公府的老部将,你又是他独女,国公爷也是这意思,你若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
苏氏便似为难的笑了笑,“说什么都让老太君给说了回来。罢了,总老太君要给我些收拾的时间,好些东西都在老宅院里放着呢。”
宋老太君见她不在坚持,便也松眉展颜,两人又说了些从前的旧事。苏氏嘴甜,倒哄得她一直笑,旁边李千然也是会来事儿的,到衬的阮氏像是个陪衬,没多久又聊到了李千成何李千然的婚事。
“你这姑娘和儿子都要到了要相看的年纪了,如何了?”
李千然微微红着脸,缩在母亲身后。苏氏便笑着道,“千然还未曾说亲,老太君,你与我亲近,也知道,成儿虽有个伯远候府,可内里瓤子却也没什么,他没习武,总不能真与他父亲一般上战场。若不是太子府里侧妃娘娘时长帮衬,我一个寡妇如何养活这一儿一女?”
说着眼眶又红了,宋老太君便拍了拍她的手,苏氏才继续道,“我却也不想千然低嫁。只待成儿高中了,有个实在官职,也好过如今说亲,高不成低不就的。”
宋老太君点了点头,加上心中另有打算,“你这样打算也极好。”
伯远候府只剩下三人,但从前也光荣过。如今门楣虽落了,却总不能胡乱就结亲。
阮氏却是看了好几眼这李千成——之前本说要跟宋家商议婚事,她都觉得与那程氏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儿了,可自那日从宋府回了,宋氏却待她不如往前那样热络,那几日阮氏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
还是宋老太君一顿数落,这几日才不显。
盛菲菲看着阮氏的模样,心中大底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与宋值的婚事怕是因着什么原因不成了,便窝在房中痛哭了一阵儿,这几日出门时都郁郁不乐。她如今年岁渐长了,宴会去的也多了,却从没有哪个皇亲国戚因着她容貌来求娶她。
或许有那个几个,可全都是些没落的,哪怕从前与她提亲的也不是这样的档次。
如今这样的年纪,便是不急也得急了,如今她都十七了,若是再等两年十九二十了,还不只能去给人做续弦了。
宋老太君也看着李千成,留下苏氏一家心中也未免给盛菲菲婚事做了考量。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很快便散了,宋老太君做主让苏氏一个人回去收拾东西,又将李千然和李千成都留在了府中,让倪珍儿去处理了,后头又跟阮氏单独说了会儿话,阮氏出来时面上郁气便比之前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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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珠等人回府时,只被阮氏通知了一声,说是三房旁边的院子如今给客人居住。
还有一个要参加科举的举人,让灵珠平素不要大吵大闹。盛明珠看阮氏脸上似有喜气,心中好奇,倒也没说什么,都一一应了。
苏氏动作很快,加上几人来京时间也不长,夜里便将全套行头搬来了。而盛菲菲才听阮氏说今儿个伯远候府人要来住的事儿,又说宋老太君有心结亲。
伯远候府没落人尽皆知,盛菲菲本来不甚乐意,只是听阮氏一直在说那李千成有多好,少年得意,又中了举人,仪表堂堂。
“说那些有什么用,三房的奴才还中了?我要嫁一个奴才么?”
阮氏便道,“你亲娘总不会害你,而且那伯远候府表面没落了,你却要知道,那苏氏的亲妹妹还在太子府中,如今正的恩宠。等陛下百年之后,太子就是皇帝,那你是什么,皇亲国戚。”
盛菲菲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阮氏在让她穿衣打扮,夜里去为苏氏接风洗尘时,便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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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国公府来的是旧日部下,李千成本是小辈,轮不着盛国公来接待。
可惜伯远候府只剩他一个,又是往日的下手,盛国公念着旧情,便也单独设宴招待他。
“如今时过境迁,你心中别因旧事生芥蒂。”盛国公看了眼盛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