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笑着摇了摇头,周嘉林现在对她是怎么一种感觉呢?大概是有点喜欢吧?唔,当然,还有浓浓的占有欲,他想要把她牢牢抓在手心里,而恰好,她也想要把他抓在手心里。
两个月后,白鹿接到了周嘉林即将出院的消息。想来也是周家老爷子想要多给他些苦头吃,否则他根本不需要在里面多待两个月的时间。
时值暮秋,天气已经颇有些寒冷,白鹿在外头套了厚厚的明红色毛衣外套,戴上帽子,来到了精神病院门口。
司机已经被她遣走,故而此时精神病院门甚是冷清,唯有白鹿一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处,那里依旧系着一条绸带,几乎成了她的习惯。
很快,铁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修长男子,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只露出英俊的侧面,背着个单肩包,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早已料到门口不会有人来接,嗤笑一声,就往不远处的公交站走去。
白鹿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望他,他竟没有发现,或许,他从未想过白鹿会出现在此地。
他看上去像是落魄贵公子,白鹿微微眯眼,然后看到了他袖口处不小心露出来的一小截浅紫色,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出声,“猎手先生!”
周嘉林一愣,转过身去,今日的天气实在不好,灰蒙蒙的,暮秋时节的风总是这样冰冷,但出现在他眼中的却是实实在在是幅再温暖明亮不过的画面了,金黄色的银杏树下,站着个明艳的女孩子,她在笑,狡黠又漂亮。
两个月没看见她了,在他的印象中,她还是那个穿着蓝白条纹衣服的苍白女孩子,乖乖巧巧的,柔软下藏着刺,一不注意就会挠你一脸的狼崽子,他心心念念的小猎物。
变化太大,那抹红色几乎要灼伤他的眼。
就像是乍看到自己捕获的小猎物,曾经是瘦瘦小小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好不容易被自己养出些好模样来了,一不小心小猎物溜走了,再次找回来时,发现小猎物不仅没有想象中的落魄模样,反而皮毛油亮,各种好得不得了。
那种微妙的心情,周嘉林无法形容。于是他走了过去,咳了一声,“小猎物?”
不知是否是错觉,白鹿竟有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周嘉林变得纯良了许多,不会是真的闷坏了吧?
“你好像瘦了。”白鹿打量着周嘉林,他确实是消瘦了一些,阴郁的气质不减反增,轮廓分明,薄唇紧抿,看得出来,他心情并不太好。
周嘉林愣了愣,随即露出个无害又虚伪的笑来,伸手摸了摸白鹿的脸,“只因我日夜思念小猎物,几乎要发狂。”他永远都可以用这种谈论天气怎么样的语气说出那些让人羞耻的情话来。
但白鹿反而觉得这样的周嘉林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
两人都没有车,自然只能一起坐公交车。空荡荡的公交车,零零散散几个人,白鹿与周嘉林坐在了最后一排。
“我听说你被人抛弃了?”白鹿浅笑着,转头看周嘉林,“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周嘉林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笑,“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不回家吗?”
家?周嘉林眼里的嘲讽更甚,他从来就没有家,一个怪物,一个疯子,一个可怕的魔鬼怎么会有家?心底里那些负面情绪似乎又在蠢蠢欲动,他闭上眼睛,想要压抑,然而嘴角弯起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无声的笑,嘲讽又可怖,
如果不是因为小猎物,他或许会一直留在精神病院,那里虽是牢笼,却也是个归宿,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被人发现了怪异的一面,家里的人除了周老爷子,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怪物看待,包括那个生了他的母亲。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心里的阴暗面就愈发蠢蠢欲动,嗜血的*让他几乎发疯,最后他顺从*,掐住了自己母亲的脖子,如果不是及时被人发现,那么他或许真的会把她掐死的。
被人掰开手臂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他已经不记得了,大约是一种解放吧?周老爷子大怒,但那又如何?彼时的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得狂妄又疯癫。
“嘉林。”温和柔和的声音忽然传入耳内,与此同时是一双柔软的女孩子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握在手里。
心底那些沸腾的黑暗忽然一顿,沉寂了下去,周嘉林睁开眼,垂眸看见了白鹿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眸,里面有毫不作伪的关心,没有同情也没有恐惧,只是单单纯纯的关心,明亮又清澈。
啊,原来是他的小猎物。
周嘉林笑起来,伸手捧住白鹿的脸,低头吻了下去,吻在她那双让人着迷的眼睛上,“我的小猎物是在关心我吗?”他轻声呢喃。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依旧跳得那么平稳,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也许他永远都无法明白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是怎样的,但他原本就不需要懂那些。
他要的,原本就是那份小猎物带给他的平静。他的小猎物啊,总是有办法让他心底那些黑暗嗜血的*停止沸腾,就像是……救赎一样。
没错,就是救赎,他曾以为俗气得要命的救赎,他原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的救赎。
感情是怎样一种奇妙的东西呢?它让有些人怦然心动,同时,它也让有些人获得安宁的救赎。但无一例外的,它这个顽皮的孩子,总喜欢让人变得不像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