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仲又指那个补充规定中的一条,说道:“袁科长,你再看这条规定:交流锻炼干部,行政与事业间的岗位发生变化的,由人事处工资套改后通知派出单位按新工资标准执行。你知道,我们局科级以下干部,事业单位工资要比行政单位工资高些,我们中心的小黄就是执行的这条规定。”
最后,龚仲叹了一口气说道:“袁科长,至于这个工资问题就算了,毕竟我当时答应了赵处。只是这个文件并没有规定,拿事业单位的工资,就一定要改变公务员身份。我们中心的小黄,到中心工作时,就是拿的事业工资,但他至今还是公务员身份。”
龚仲虽说很气愤,但他并没有过分责怪那个袁姓劳资科长,毕竟他也只是一位办事员,是看领导的眼色办事的。龚仲有时还可怜他们这些人,在工作生活中常常要扮演不同的角色,做很多“双面人生”的事情。
那位科长思考了一下说道:“龚主任,你说的情况确实是事实,但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唉,现在有不少事业编制人员,就是少给点钱也愿意由事业编制改为公务员编制。局领导的压力大啊!”
龚仲当然明白袁科长的意思,他是在侧面提醒自己,他的工资津贴补贴福利问题,是领导定的,不要怪他。另外,龚仲就是提出来,局领导也不一定会解决。
毕竟江南局事业编制人员多,政治待遇上与公务员系列有较大的差距,赵一局长为了平衡矛盾,公务员有时难免受些委屈。
看着龚仲离去的背影,袁科长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过了一会儿,就又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来。
龚仲从劳资科袁科长办公室出来后,没有立即去找人事处长史权。史权处长,毫无疑问是赵一局长圈子里的人。他平时为人说话官腔十足,很讲究派头,也是江南局班子第二阶梯里最重要人员之一。没有特殊情况,江南局的干部职工是不会轻易去打扰他的。
龚仲虽说与史权处长比较熟悉,但没有特殊关系,平时仅仅只是工作上的接触。在找他之前,龚仲意识到自己一定要梳理好思路,不能象找财务处长马建设、劳资科袁科长那样随意。
龚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开始冷静的思考起来。他知道,史权处长位置重要,平时找他的人很多,工作很忙,肯定没有时间听自己多言。因此,龚仲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意图表达清楚。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要怎么表达,先说什么,后说什么,以什么语气怎么说。龚仲当然清楚,史权处长是江南局班子第二阶梯最重要的人选之一,平时非常讲究规矩,注意上位的气势,与他讲话必须注意分寸。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要十分尊重他。这就如与赵一局长打交道一样,并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的。
把这些关键问题想明白之后,龚仲就拿着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资料,来到了史权处长办公室。龚仲先是轻轻地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传来了“请进”的声音后,才轻轻地推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史处长,您好!”龚仲一进门,就非常敬重,脸上只露出些许笑意,声音不大不小地问了声好。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重,龚仲有一种如进赵一局长办公室的感觉。
“请坐!”史处长坐在那张老板真皮沙发椅子上,抬起手指了一下办公桌面前那张仿皮短沙发椅子,礼节性地对龚仲说道。他身上有一股长期上位的气势,自然地流露出来。
“谢谢领导!”龚仲尊敬地道了谢后,就轻轻地坐在那张仿皮短沙发椅子上。但他只用半边屁股坐着,身子挺得比起,脑袋端正,脸上露着些许笑意,眼睛平视着史处长。虽说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但也与平时坐在自己办公椅子上有差天地之差。
机关里就是这样,一切凭职务说话做事得利。而职务高低,却全凭那张任命文件。因此,那张任命文件虽说只是一张纸,但却有着无穷的魔力,它能满足人们所有的**。所以机关里的人,无不千方百计地想要争取到那张纸。
董昕主任为了这张纸,不惜做牛做马,冒着违反规定的风险,用公家的钱财为局领导提供“精细化”服务。
张晗瑛为了这张纸,不惜抹着自己的良心,隐瞒工作中存在的重大问题,黑白颠倒睁眼说瞎话。
赵一局长为了这张纸,不惜牺牲龚仲的政治生命,也要给龚仲戴上莫明其妙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