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废后在朝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夕没在宫内多留,可是光听巴陵城中的流言蜚语就能听一整天,段王后在宫内动用私刑草菅人命,且意图掩人耳目的将尸体运送出宫来,坊间的百姓对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大多数人都能将其中细节说的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一个柳济还不够,被段王后害死的宫女侍奴有名有姓几百个,整个内宫都成了段王后私刑害命的地方,废后是势在必行是王上英明,而段王后被囚禁则是罪有应得,便是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之中,大将军段祺告病在家,六公子凤垣踩着清晨的第一缕曦光轻车简从去往自己的封地锡州。
锡州在巴陵以南,从巴陵出乘着车马要走十日,那地方处于蜀国中路偏南,不富也不穷,还算得上山清水秀,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然而对于从小就被奉为天之骄子的凤垣来说,再好的山清水秀也比不上巴陵王宫的雕梁画栋来的熨帖人心。
“主子,徐嬷嬷是段氏的家生子,其母亦是在段氏为奴,她还有一个弟弟,可是十年前就病死了,如今什么亲人也没有,在宫里徐嬷嬷也极少与人来往,认识的也都是昭仁宫里的人,她并不是段锦衣最心腹的人,只能算跟着段氏的‘老人’,宫里段锦衣的事大都交给别人,但凡有什么赏赐要送到段氏族中,就会派这个徐嬷嬷出面,宫人对这个徐嬷嬷的印象都是沉默寡言,不过也有人说她心善,对低等的奴仆不像别的得势的嬷嬷那样跋扈。”
坠儿沉定的说完这些,目光落在朝夕身上。
朝夕凝眸听着,半晌没说话,坠儿查到的这些消息看起来十分寻常,这个徐嬷嬷没有背叛段锦衣的理由,“段锦衣对这个徐嬷嬷如何?”
坠儿点头,“自然和她的身份相配的,何况她们几个年长的跟着段锦衣时间长的嬷嬷,即便没有段锦衣的吩咐其他人也都敬着她们,段锦衣对这个徐嬷嬷算是中规中矩的看重,并没有什么苛责或者为难的。”
这样就更说不通了,好端端的为何要背弃自己的主子?
难道当真是段锦衣下的令?
朝夕蹙着眉头,商玦听完这些没说什么,却像在等什么的样子,没过片刻,云柘在外面求见,商玦点头让他进来,云柘进门便递上来个信笺,商玦先接过打开扫了两眼,眉头微抬有种意料之中的恍然,然后,将信笺递给了朝夕来。
朝夕不知道云柘送来的消息是什么,接过信笺一看眼底顿时一沉,她扫了好几遍方才道,“徐嬷嬷的弟弟当年欠了很多赌债?”
商玦点头,“这上面说的必定都是真的,他弟弟虽然是病死,可年轻的时候却是个大赌鬼,欠了赌债不说还差点逼得其母自杀,而若是让人找上门来,她们一家子都要被段氏卖了,不过这件事还没闹大徐嬷嬷就还上了这笔赌债。”
商玦说的便是那信笺上说的,朝夕又看了一眼那信笺,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坠儿一眼,同样是一晚上,商玦的人挖到的信息显然要更久远一些。
坠儿面白一瞬,低头屏息不敢和朝夕直视。
朝夕挥了挥手让坠儿退下,然后将信笺放在桌案之上,手压在上面一下一下的轻点着,“这笔赌债数额巨大,徐嬷嬷即便当年得段锦衣看重也没有那么多钱去还,这笔钱从哪里来倒是个问题,那个时候段锦衣已经入宫,徐嬷嬷也在宫里,因为负责和家族的往来时不时的能出宫一趟,这笔钱,要么是她在宫里用了什么手段拿的,要么便是别人给的。”
商玦颔,“钱不能白拿,自然要有代价。”
“徐嬷嬷身无长物,又不是段锦衣最信任的,平日里打探个机密的消息都难,要说别的吧,徐嬷嬷没那么深的城府,稍不留神还会暴露自己。”朝夕的手指在那信笺上定住,“既然如此,还不如放着这枚棋子不用,等有朝一日有了合适的机会,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