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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都是知道的,不过只瞒着温青罢了。
温青气得不轻,骂得也很难听。温青骂完了徐氏,一扭头气哼哼地出来,刚到内院门口就与徐宜人撞了个正着。两人都颇不好意思,徐宜人红着脸,温青也是微微一窘。
温青先打破了平静,“岳母,我妹妹就是个大度人,要不是欺她太甚,她也不会生气。我和兰贞就是夫妻间争执几句,你莫往心里去。”
怎能不往心里去,那是指着鼻子骂徐氏,跟骂徐宜人自己一样。她是住在女儿、女婿家的,因为徐兰芝做的那些事,她往后可如何住下去呀,她真没脸再待下去。
可离开了这里,他们又能去哪儿?
徐宜人立马想到了二女儿徐兰香娲。
对,不如就先到卫家镖行住几日,那里人多也热闹,且请来的镖师都是北疆回来的老兵,多是认得的。
徐宜人拿定主意,一进花厅,就见徐氏拿着帕子在那儿抹泪,那眼泪就像泉涌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兰贞,你也别哭了,玉堂就是个急脾气,过一阵就好。说不准回头冷静了,又买好吃的哄你。”
徐氏抬眸,“娘是怎么教三妹的?搬弄是非便罢了,她不该连我也利用上了。”徐兰芝先前说被打的事,怎的没细细地将前因后果告诉她,是,她不喜温彩,甚至是嫉妒温彩的,温青对温彩身上倾注的感情比她还要深。“她要对付顺娘,好歹也小心些,做得高明些,别做这么明显。同样是妹妹,顺娘就知道不让玉堂为难,她怎就不思量我的难处?”
徐宜人面容讪讪,劝不是,今儿这事确实让她觉得丢脸。不劝吧,徐氏又怀着身孕,要是伤心太久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徐宜人苦笑着,“我会说兰芝的,可是温六……也太过分了,怎能当着客人的面打人。”
“什么客人?那温府会把庶女当回事么?没的自降身份。我让你束着她,别与庶女们交往,你偏不管她,与庶女做朋友,也不怕外人拿了她也当庶女。”
她有说过么?徐宜人腹诽:以前可没这等话,还不是被温青发一场火徐氏心里慌。她今日的脸面丢大了,温青火爆脾气一犯,竟当着下人的面将她给臭骂一顿,她一个堂堂嫡母,往后可如何服众?再看汪婶子、麻嬷嬷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鄙夷之色。汪管家一家与温青兄妹感情深,换句话说,温青兄妹都是汪管家夫妇看着长大的,见温彩被欺负,这心里岂能乐意?
徐氏抹着泪,对上汪婶子的视线时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只顾着难过生气了,刚才那些话虽是母女几人私下说的,是万不能让汪婶子、麻嬷嬷等人知道的。这汪婶子一家可是温家的世仆,对温青兄妹最是忠心的。
她苦笑一下:“汪婶子,今儿这事,是兰芝不对,我……我气糊涂了。”
汪婶子冷声答道:“夫人,谁没有说气话的时候。”
怕是徐氏今儿这话才是真心的吧?“她要对付顺娘,好歹也小心些,做得高明些,别做这么明显。”这是哪家夫人会说的话,分明就是拿温彩当仇人、外人,更有纵容自家妹妹刁难温彩的意思。汪婶子的嘴角抽了一抽,别说是她不高兴,要是汪管家或温青听见了还不得更生气。
徐氏为了挽回自己说错话的印象,又说了一堆徐兰芝的不是,“越发没规矩了,她还在守孝呢,不能再乱跑。”“拘着她少与庶女来往,没的降了身份。”“娘也得管管她,让她好好学规矩。”不敢说温彩的不是,就寻徐兰芝的不是了。那温青就是个横的,又是个顺毛驴。至少这样,就当是给自己寻了台阶下。心里却越发地暗恨温彩。
徐宜人原想说几句,想一想还是忍了,就算是瞧着徐氏大肚子的份上也不与她计较。
事情闹到这地步,她可真是没脸再住在这府里了。
温青怎么看徐兰芝?又如何看她这个岳母?要是今儿的事传到温家人耳里,不是更要瞧她们母女的笑话了。
徐宜人心头闷闷的,恨不得当着温青的面藏到地缝里去。“兰贞啊,你二妹妹昨儿又派人过来了,要接我去卫家镖行住些日子,我总推了她也不好,都是我女儿,我都一样的疼,要再不过去,她怕又要说些酸话。”
徐氏看着自己的大肚子,早不去、晚不去,这到了跟前儿,徐宜人说要去徐兰香家作客,心下越发难受得紧。
汪婶子立在一侧,是走不是,留下也不是,厚着脸皮说道:“夫人,奴婢告退!”
徐宜人喊了声“留步”,扭头对徐氏道:“玉堂那性子拗上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瞧他倒是愿意听六小姐的,你一会儿把六小姐叫来,解释一下。六小姐要是愿帮你劝玉堂,他那口气就消了。别闷在心里,闷得久了要闷出病的。我这就回去拾掇,一会儿就带着兰芝去你兰香家住一阵子。”
临离开前,徐宜人又叮嘱了几句。
汪婶子劝了徐氏一阵,道:“奴婢把六小姐请来。”
徐氏应了,想着今儿这事闹的,真真
tang算得上是鸡飞狗跳了。
温青那嗓门太大,温彩就住在后头的院子里,原在榻上补觉,听到那声音就知是温青发火了,生怕出事,手忙脚乱地整好衣裳赶过来,偏还晚了一步,一问桂堂的外院小厮,方知温青气哼哼地出门了,直跑得气喘吁吁,才在二门上追上了温青。
温青正要骑马出门,却被温彩拦住了去路。
“哥,好好的你和嫂嫂怎么吵起来了?”
温青可没脸想徐氏说的那些话,连雍郡王都说他有个好妹妹,得了东西一点私心都没有,可徐氏那心眼小得跟针眼一样,见不得温彩有好东西,都想往她自个儿身上扒拉。
“你嫂嫂越来越不像话,不训她两句就忘了自己是谁。妹妹别管,让她想想也好,我找雍郡王喝酒去。”
温青高兴时要喝酒,这心情不好时也要找人喝酒,今儿算是高兴的事和心烦的都撞一块儿了,他离开京城数月的妹妹回来了,他很高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到肚子里了,可另一方面,徐氏和徐兰芝的事闹得他心烦,想着温彩也是把她们视为家人一般重要的,结果徐氏想管温彩新置的店铺,那徐兰芝背里使计逼走了温彩。
他喜怒交织,对徐氏又气又恼,对温彩是又怜又疼。
“哥!”温彩拉着他,“天大地大,孕妇最大,待你们和好了,我就放你出门。”
家里没个长辈,若是有汪氏在,一定会手把手地指点徐氏。又或是有杜氏在,也一定会劝着温青的。一家人的日子,夫妻和睦最是重要。
温青执拗不过,又不愿提他和徐氏吵架的原因,想把温彩的手剥开,可温彩死拉着他的胳膊不放,他一碰温彩的手,就在想:这样娇嫩的肌肤,他一个大男人不知轻重,莫要伤着她。剥了两回,没推开温彩,只得跟着温彩回来。
温彩刚近桂堂,正遇着汪婶子来寻人。
“六小姐,夫人正找你呢。”看了眼温青,旁的路也不多说。
温青却道:“汪婶子也是老人儿了,往后得多提点着夫人些。”
徐氏正哭着,就听丫头来禀:“夫人,六小姐拉着候爷回来了。”
她立马抹干了泪,冲着门口扯着嘴角笑。
温彩赔着笑,“嫂嫂,哥哥就是脾气臭,你别和他计较,我拉他回来跟你赔不是。”
可这明明错的是她啊,徐氏可不敢,忆起她小时候,有一回徐父把徐宜人给揍了一顿,事后徐父也不会赔半个的不是,反而徐宜人给徐父服软赔礼。听温彩这话一说,徐氏越发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今儿这事,原是我的不错,不是候爷的错,妾身给候爷赔不是。”
温青扬了扬头,睨了徐氏一眼。
温彩抬腿狠踩一脚,嘴不动而声出:“哥哥,见好就收,你骂人还有理了。嫂嫂都给你赔不是,别板着脸。气坏了嫂嫂可怎好,她肚子里还有个宝贝儿呢。”
温青冷声道:“瞧在妹妹的面子上,今儿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你想吃甚,待我和刘世子踏春回来买给你?”
他真不生气了,否则不会问她想吃什么。
徐氏舒了口气,“这几日想吃酸杏。”
现在是阳春三月,杏花才刚开败,哪里就有酸杏吃。
温彩笑道:“哥哥回来的时候,给嫂嫂买干杏、红枣、话梅,各买上半斤。听说城南陈记果脯店的味道最正宗,你就买那家的。”
温青应了,对徐氏道:“饭菜都凉了,让下人了热了再吃。”
徐氏垂着头,“妹妹想要什么,回头让他一并买回来。”
她不过就说了一句,温青就暴跳如雷,她再不敢惹温青不快,现在细想想,她待小姑子和自家妹妹还真是不一样。
温彩摇头道:“我啥都有,哥就别花这冤枉钱了,把嫂嫂想吃的东西买回来就是。哥,一会儿我要去城南温家,把那两盆花送过去。”
温青想到温子群、何氏就不爱搭理。温彩走了那么久,也没人来问一声,关心几句,倒是二房的董氏使人来问过两回。“让汪三毛去送,他嘴儿甜,又最爱干这种能得赏钱的活。”
徐氏知道丈夫是不愿温彩上门看人脸色,原花了钱送礼,怕是温家上下还嫌温彩是和离女子不爱搭理,“你哥说得是,留在家里陪我说说话,我还听你说外头的趣事呢。”
温彩道:“嫂嫂还是先吃饭,吃完了我们闲话家常。”又与桂堂的内院吩咐了,着冬葵跟汪三毛一道去温家两房送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