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接到安阳郡主的帖子时,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知道荣亲王府欲与虞家结亲,所以她特地找她问三表哥的事情的?
心里虽然有所猜测,霍姝面上没说什么,第二天,就直接坐马车去荣亲王府。
到了荣亲王府后,霍姝先去拜见荣亲王妃。
荣亲王妃神色自若,微笑地问候老卫国公夫妻的身体情况后,和她说了几句话,就让人带她去安阳郡主的院子。
霍姝昨儿才从外祖母那儿知道荣亲王府有意与虞家结亲,今儿面对荣亲王妃,她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神色,甚至提都没提一句,如此稳重,让她心里不免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自己猜测错了。
不过等见到安阳郡主后,霍姝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霍姝被请进一处暖阁里,安阳郡主此时盘腿坐在铺着大红云锦毯子的炕上,丫鬟站在一旁伺候,炕桌上摆着几份账册,显然方才安阳郡主正在看账册,见到她过来,脸上露出笑容,忙叫人给她上热汤。
过了中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今儿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空气透着一股沁骨的凉意,再过段日子,可能就会下雪。
屋子里已经烧上地龙,暖洋洋的,霍姝脱下白底绿萼梅披风,就着丫鬟端来的温水净手,然后也坐到安阳郡主旁边的位置,接过热汤喝了一口,整个身心都暖和起来。
“你在看账本?”霍姝笑着道,“真是难得。”
安阳郡主也不瞒她,“秋猎回来后,我娘就就让我帮着管家,偶尔还要看账本,她说这些都是我的嫁妆,让我自己看。”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脸红。
霍姝惊奇地看她,心里虽有猜测,面上却故作不知的模样,说道:“王妃又催婚啦?”
安阳郡主虽然平时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懒得搭理,但到底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姑娘,谈到婚事时,也是有几分羞涩的。特别是她昨天才从母亲那儿得知父母为她相中虞从信,一个晚上都忍不住在翻来覆去地想着虞从信这人,越想心里就越是躁动。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经不得提,她以前因为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对婚事也是没有什么概念,自然不会多想。
这会儿,被母亲提点过后,想得多了,心里就怪怪的,忍不住反复地想着那个人。
其实,虞从信这人挺好的,第一次见他时的印象就觉得他挺好的,是个温和稳重的人,而且十分关心下面的弟弟妹妹们,是个很好的人。
他的容貌不俗,虽是将门世家之子,却有着书香门第公子的谦和文雅贵气,十分符合世人对男子的审美要求,又是个有本事的人,瑕不掩瑜,也不怪四公主会看上他。
安阳郡主虽与宫里的公主并不亲近,但从小经常跟着母亲进宫,对宫里的几个公主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特别是四公主这位被皇上宠爱的公主,安阳郡主知道她一向欣赏的是像聂屹这种俊美有才华的男子,虞从信的外貌和气度,十分符合四公主的喜好。
所以在秋猎那会儿,她见四公主好几次状似无意地看向虞从信,虽然她隐藏得极好,但安阳郡主仍是能看出她的心思,就知道四公主并不喜欢当时表现优秀的海正弘,反而看中名次比较靠后的虞从信,尽管虞从信的表现并没有海正弘那么好。
当时她没当一回事,看过就抛在脑后,觉得以皇上对海正弘的看中,可能会挑海正弘为四公主的驸马,并不是四公主喜欢就能改变的。
哪想后来四公主受伤,海正弘反而救了五公主,四公主受伤后,皇上会怜惜她几分,指不定真的会让她如意。
现在知道母亲也挑中虞从信这人,安阳郡主觉得怪怪的。
“咳,素素,我今天叫你来有点事。”安阳郡主有些忸怩,实在不知道怎么启口。
霍姝挑眉,笑着道:“你直说,我听着。”
安阳郡主再次咳嗽一声,才道:“秋猎遇到猴群那时,幸亏你三表哥出手相救……你三表哥这人……他……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霍姝见她脸蛋微红,眼神飘飞,越的肯定心里的猜测。
安阳郡主挠了挠脸,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丢脸,喝口茶让自己镇定后,方才坦然地道:“素素,我娘相中你三表哥,她昨儿还问我想不想嫁他,让我好好考虑,若是我想嫁的话,就去找皇上赐婚,你怎么看?”
她一口气问完,然后就瞅着霍姝,仿佛她能给个答案一样。
霍姝笑眯眯地说:“很好啊,要是你成为我三表嫂,那咱们就是亲戚了。”然后顿了下,又道:“不对,咱们现在已经是亲戚,我可是你表嫂。”
懿宁长公主和荣亲王是姐弟,聂屹和安阳郡主其实也是嫡亲的表兄妹。
安阳郡主白了她一眼,“要是我真的嫁到虞家,我也是你表嫂了。”
霍姝忍不住大笑,指着她道:“绣绣,这话是你自己说的,看来你自己对我三表哥也有意思嘛。”说着,不等她恼羞成怒,霍姝马上敛容,认真地道:“不是我自夸,我三表哥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要是你嫁他,他一定会对你好的。而且我外祖家的家风很正,爷们房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外祖母是个开明的人,二舅母是个明理的,你要是嫁过去,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
安阳郡主不语,但听得很是认真。
“当然,要是你不喜欢我三表哥,你拒绝也可以,我们依然是好朋友。”霍姝又道,不希望她心里有负担。
安阳郡主摆摆手,“我和他只见过几次面,对他没什么坏印象,只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娶我的?”说着,她托腮看着前方,“要是能见他一面,当面问问他就好了。”
虽然整颗心都被搅乱了,但安阳郡主心里仍是有些不确定。
以前她以为自己对婚事无所谓,直到真的遇到,反而忍不住像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一样胡思乱想,想对方会不会真的想娶她,或者是因为其他。
也许,就因为她对虞从信的印象很好,心里多了几分期盼,忍不住就想要亲口问上一声,或许那时候她就能下定决心。
霍姝听罢,摸了摸手中的描金粉彩茶杯边沿,看着她道:“如果你想见他,其实也不难。”
安阳郡主转头看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