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天地跪爹娘,如今却因救子而跪。
我只觉得那轻不可闻的触地声像枪响,穿透了我的心脏。
林双儿先是愣住,大约没想到他真跪,接着便是哈哈大笑,“谭总,没想到您还真跪啊,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说话间,谭粤铭已经站了起来,脸色白得吓人,拉着我径直走了出去。
立刻有两个面无表情的黑人走了进去,我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不似在人间,“给她做骨髓穿刺,救我儿子。”
很快,看见林双儿被绑在移动床上推了出来,看样子是挨了麻醉剂。
早知道有这手,他还跪什么跪,把他这辈子的尊严都跪没了。
虽然不太能接受这种方式,但只要能救我儿子,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没想到,很快传来坏消息,林双儿的血液里,hv抗体呈阳性。
换句话说,当初王爽的事是虚惊一场,林双儿这个却是实打实的,毕竟身在那样一个圈子,谁知道她的两性关系多复杂。
谭粤铭听过以后,对着垃圾桶就是一脚猛踹,那一声艹真是绝望到了极点。
我沿着墙慢慢滑了下去,“怎么办?谭粤铭,怎么办……”
他破天荒抱紧了我,“不要放弃,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这是一个月来,他给我的第一个拥抱,紧得透不过气,里面带着他的恐惧和无助。
等不到骨髓移植,那就再赌一把。
生孩子,采用脐带血。
这是医生的建议,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惜南星生在山里,没有保留脐带血,不然也不会这么难了。
我盯着谭粤铭,“要是宋薇娜那个孩子在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救南星一命。”
他没说话,隔了片刻,道,“要不,你再生一个。”
我盯着他,“和谁生?”
他静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要说“跟我生”,没想到,他给出的答案是,“试管。”
一旦做了这个决定,便刻不容缓,南星的时间和钟庭一样短暂,须得要争分夺秒。
钟庭再打电话来时,我和他说了实话,也告诉了他我要做试管的决定。
他没有对此表太多看法,大抵想着自己也是命不久矣,以后的事又如何能管得了,只祝我好运。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建议一次做两,反正我身体条件也允许。
多一个孩子,南星便多一分机会。
金子是精挑细选过的,据说是一个叫Ptr陈的人提供的,具体我也没太关心。
谭粤铭陪着我去的,这种感觉古怪到了极点,甚至有些荒谬。
我爱的男人陪我做试管,孩子不是他的,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为了南星,再荒谬我也只能接受了。
看我无可奈何,他反而挺轻松,“不要愁眉不展嘛,只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好,我儿子才能好。”
我盯着他,“谭粤铭,这辈子我们是走到头了吧。”
他笑了笑,“怎么着,你还要等我不成?”
我没说话。
他又笑了笑,“你难道不介意那天看见的事?我以为那种事都生了,什么都该到头了。”
我仍旧沉默。
他继续道,“你们女人说得对,变了心的男人不能要。你就算等到他,他也不是原来那个他。对男人来说,女人可以随时换,儿子却不能,那是血脉。”
这话听着是无比刺耳,可我却并没觉得多难受,反正路已经走到了这里,难受又有什么意义。
外面已是初夏光景,枝繁叶茂,盛极一时的阳光洒在绿叶上,欢快跳耀。
他轻声道,“接下来的时间我不能陪你了,我让陈扬和兰姨留在你身边,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还是没办法救南星,那便是他的命。”
谭粤铭为什么离开,我想我知道答案。
定是和他的案子有关,这段时间,他应该是用了什么和人作交换,才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反正有了肚子里这两个孩子,我和哪个男人都不可能再有瓜葛。
这一生,注定是要带着孩子走下去。
南星一直在瑞士,姜凯尘两口子经常带着孩子过来看他,万威也请了好些个专家来看。
在各种高科技加持下,孩子的病情还算稳定,只是老问爸爸在哪儿,把人烦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