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洚城交给征东军自然是不可能的,这等于是给秦国这一路大军的脖子之上套上一根绞索,征东军啥时候不乐意了,将这根绞索拉一拉,就够秦人受得了.双方第一次的谈判自然是不欢而散.
“高大哥,秦人不可能将洚城给我们,为什么你还这样坚持?”宁馨有些迷惑于高远的强硬,作为深悉征东军内情的她来讲,现在的征东军在两个方向上维持数量众多的军队,其实只是勉力而为,俗语便是打肿脸充胖子.
“没有想到秦人会将魏人的大片土地作为交易的一个筹码.”高远盯着地图,脸上露出惊叹之色,”这可是纵横上千里的土地啊,为了拿下这些土地,秦人不知流了多少鲜血,但他们毫不犹豫地就吐了出来,这份决然,让人赞叹,也让人生疑啊!”
“大哥是担心吞下这些土地,与魏人交恶?”
“魏人不是问题,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本钱了,只是苟颜残喘而已.就算秦人不灭了他,我拿下齐国之后,回过头来,自然也会吞掉他.”高远道:”我并不担心魏人,我是担心秦人这样做的目的.”
“无外乎就是让魏人与我们互相牵制罢了,我们拿了魏人的土地,魏人必然不会再相信我们,接下来秦军进攻魏国,我们插手的力度就会减小,必竟我们也算是收购了赃物嘛,自然希望失主就此消失.”宁馨笑道.
“这是第一层意思!”高远摇了摇头,”往里更深一点,我怀疑秦人是不是在接下来会进行战略大变迁,他们的目标是赵国.”
“想一口吞下赵国不易吧?”
“我们吞下这大片土地,想要消化他不是一件易事,而且我们自己内部也有太多的内务要整理,代燕自立之后,要稳定一个国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齐国的事情,秦人这是瞅准了接下来我们无力去干涉他们与赵国之间的战事,才会如此做啊.如果他们全力对付魏国,我们定然会出手,因为魏国实在不经打,但他们打赵国,我们便一定会坐山观虎斗的.秦人对自己相当的自信啊!”
“既然大哥摸准了秦人的脉门,那咱们不按照他的脉络走不就好了么?”宁馨不解地问道.
高远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块土地,我眼馋得很啊.而且,让秦人与赵人打一打,也是不错的.不管谁胜谁败,我都是乐见其成.”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一定要洚城?”
“我漫天要价,他必然会就地还钱嘛!”高远呵呵一笑,”他们挖好了一个坑,我二话不说就跳了进去,自然得向他们要些补偿.洚城肯定是讨不到的,弄些别的总也是好的.比方说,弄些银钱.”
宁馨咭的一声笑了出来,”看你这模样,倒真是一副乡下土财主的模样.”
“小时候,我可是常常梦想成为一个土财主呢!每天泡上一杯茶,睡在躺椅上,身边坐着几个美女,或捶腿,或打扇,不亦乐呼?现在貌似比一个土财主要强多了,但却还没有土财主过得逍遥了.”高远很是苦恼地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各郡郡守,各路将军,一个个都只知道伸手要钱,却不知赚些钱有多么艰难.都说王武嫡头都快愁白了,我啊,可是连心都快愁得滴血了.能捞一点能捞一点吧,这定都蓟城,可又是一大笔花销.”
“王武嫡马上就要来蓟城了,只怕又会来你这哭号的.”宁馨想起每每见到王武嫡的那副苦瓜脸,便忍不住笑.
“蓟城弄成了这副模样,恢复元气尚要时日,不过必竟是以前的都城,只需我们用心一些,恢复起来应当还是挺快的.再说了,田家二位公子,不是还要送银钱来么?”高远一伸手将宁馨揽进了怀里,”算了,今日与范睢这个老狐狸搅了半日,口干舌燥,咱们且去放松一下.”
宁馨俏脸大红,”干什么呢?大天白日的.”
高远干咳一声,”不干什么,不干什么,主要是这王宫之内宫殿太多,你瞧上了那一间,咱们现在便去瞧瞧?”
“才不去!”嘴里说着,但被高远强拥着,一双腿却是早已动了起来.
范睢出了王宫,依然由步兵陪同着前往驿馆.
“步兵将军,时日尚早,我想在这蓟城之内走一走,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范睢问道.
步兵笑了笑,”范相既然有雅兴,自然是可以的,现在蓟城之内也太平下来,治安尚可,不过现在蓟城可比不得以前,还很冷清,唯有南大街还算热闹.也有几家酒楼开张了,范相不妨去哪里一观.”
“甚好,步兵将军,能否赏脸陪我去喝几杯?”范睢笑道.
“范相说哪里话来,范相远道而来是客,我为主,自当是由我请客.”步兵哈哈一笑,”不过范相,蓟城最有名的是闲云楼,哪里在下可是花费不起的.”
“闲云楼之名,我虽远在秦国,也是有所耳闻的,听闻这与高都督也脱不了干系?”范睢道.
“范相对我家都督倒是了解得清楚,说来这第一家闲云楼在辽西城开张,的确是由我家都督策划的,不过这蓟城闲云楼虽然秉承了闲云楼一贯的策略,却与我家都督没有丝毫关系了.”步兵陪着范睢,一边信步由缰,一边闲谈,步兵兴致勃勃地与范睢谈起当年闲云楼的创办过程.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听到步兵的这句话,范睢不由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妙,倒是契合了某些人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