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了两人半晌,忽然叹一口气,犹如自怨自艾一般,说是自语,音量却放得使室内之人都能清晰可闻,道:“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有些人始终学不乖?我还以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你对我这不讲信用的性子,应该已有一定了解才对。为什么还要相信我呢?为什么又不懂得,我不过是纸老虎,随便威胁几句,何必信以为真呢?”这几句话说来令多尔衮与沈世韵险些气毙当场。
玄霜还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回到顺治面前,道:“皇阿玛,刚才儿臣已经问清楚了,八旗军只认兵符,不认主人。换句话说,只要有了这兵符,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调遣大军。”顺治连看他一眼也是不愿,冷冷的道:“那又如何?朕没有这种兵符,你威胁再多也是无用。”
玄霜笑道:“是啊,正因皇阿玛没有,所以儿臣不正是给您送来了么?”有意将兵符在他面前旋转,道:“不过呢,我做任何事,都要讲求等价交易。有些东西他们拿得出手,而您却没有,反之亦然。眼下如果你愿意交出玉玺,先前的承诺依然作数,同时这兵符,我一并作为礼物送给你。今后在宫里,他们两个就再也威胁不到你了。咱们一切好商量,外头那些个阿猫阿狗,用不用我一并代您摆平?”
多尔衮惊怒交加,道:“你疯了?这兵符怎能……怎能交给他?”玄霜道:“太皇叔,你既然可以忍心交给我,那么不论我转赠何人,你都无权干涉。你还有闲心考虑这些,倒不如认真想想,怎样才能求我将解药给你?”
顺治看着他在眼前大展威风,轻叹一声,道:“无论怎样看,这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因此朕实在应该答应你,是不是?说来可悲,在所有人的眼里,朕的价值都只有‘玉玺’二字而已。相比之下,你倒比他们厚道些。”
玄霜已按捺不住兴奋,道:“那还等什么?皇阿玛,快些给我啊!”此时他这副亟不可待的神情,要说会上前抓着顺治衣袖摇晃,众人也不会称奇。
顺治双目合起,半晌才又张开,道:“朕早已说过,只要朕活着哪怕一刻,就不会把玉玺交给任何人。这兵符,朕不会要,另外……那安息香的解药,朕也不需要。但他们两个……你还是给他们解了毒吧。策划这场政变,为的就是要做人上人,别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也算是朕的最后回馈,从此……再不相欠。”
玄霜握着兵符的手指根根收紧,似乎仍想据理力争,最后却只是摇头叹息,道:“好吧,就便宜你们了。”拔开瓶塞,将两粒丸药倒在掌心,作势正要朝前递出,忽而手掌一转,恰好以双指夹住,反向弹出。顺治还没回过神来,已觉有物送到喉咙,不等反应,便先吞了进去。
玄霜笑道:“人家越是不要解药,我就偏要给他。哎,我是不是个坏孩子?”见着耍弄得两人也够了,将解药同样弹出,道:“服下后还需休养半个时辰,毒性才能全消。”
多尔衮默默将药丸咽下,道:“凌贝勒此举,是有意向皇上卖好,软硬兼施,没错吧?但你仍是拿不到玉玺,还在得意什么?”玄霜道:“王爷哪只眼睛看见我得意了?我要做什么事,难道还须得一一向你解释清楚?我瞧您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止安息香,我还有许多种玩意儿,可以让你体会个够。”
多尔衮道:“都是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是不是?魔教是大清朝的死对头,你用他们的东西,想来接管皇位,恐怕是不大说得过去。”玄霜道:“谋反便是谋反,要什么响当当的口号?”
两人正争执不下,门外忽然传来连声惨呼,接着“咚”的一声,一团人影撞进殿门,接着就重重栽倒在地,大声惨呼道:“万岁爷……万岁爷饶命!”几人定睛看去,见那人竟是福亲王,身上五花大绑,虽极力挣扎翻滚,仍是动弹不得。
沈世韵愕然道:“福亲王?你怎地……”话音未落,福亲王背后又走出个人影,显然方才正是他将福亲王推了进来,随后便向顺治施礼道:“皇上,此番动乱是筹谋已久,牵扯众多。现将参与者一众贼党悉数带到,听凭皇上落。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那人赫然正是承王上官耀华。做个手势,紧接着英亲王阿济格、牛录额真祁充格等一干领头者双手都捆缚在背后,垂头丧气地走上殿来,背后一群兵将密密麻麻跪倒大片,宫外齐整一列,尽是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将领。此时曙光微曦,伴随着殿门大开,一束光线洒入进来,瞬间遍布整间殿宇。
多尔衮算过千般变局,始终未料到这一种情形,沉声道:“承王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上官耀华冷冷道:“住口!你二人阴谋篡位,罪不容诛。眼下从众党羽皆已认罪伏法,唯余你二位元凶恶,还不向皇上认罪求情?”
玄霜看得稀奇,绕开桌子,走到上官耀华身前,随意敲了敲他衣袖,笑道:“哟,承王爷,好威风哪?几时改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