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灵鹊便有些为难。
盛明珠看着江润言,前几次见面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但盛明珠还是有一个身为女子的细腻心里,她觉得江润言不喜欢她,不是第一次见面那种无视的不喜——就好像盛萝那种不喜欢一样,这就有些毫无头绪了。
“郡主,柳小姐”,左右不喜就是不喜了,就算她未来是皇后如今还不是呢,“你们入学院为何?”
“自是读书明理。”
盛明珠一笑,整个人显得颇为明艳,“那郡主懂何谓特招?”有个成才的妹妹就是不一样,她顿了顿,“我素日懒散,与郡主大志向不同,喜欢窝在院里逗猫遛狗。可是宋阁老见过灵珠一面,非说她是状元之才,我娘说了她年纪还小不让过早今日书院阁老都不听呢。”
“确实是坏了规矩”,盛明珠嘴巴微微嘟着,看起来有点无辜,“不过阁老这般年纪,我身为小辈到不好拒绝他。妹妹年岁又小,家中长辈实在不放心、”
话说的有些欠打。连江润言都是自己个儿考进来的,她有些肺疼。便不在继续说话,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柳飞蓉眉头狠皱,却忍下了。
“你可真敢?”宋瑜等安静了之后拉下她,轻声道,“你晓得那江郡主什么性子吗?今儿个到直接顶回去了,第一次见时你不处理的很好么?”
“不一样了。”盛明珠双手撑着腮,又看着宋瑜,“宋姐姐,便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我从前刚来总怕给我爹找麻烦,如今倒是想开了,你说我要在外头受了委屈茶不思饭不想的人日渐消瘦,我爹爹疼我,看着不是更难受么?”
“鬼丫头,又浑说。”宋瑜噗嗤一笑。
不过倒也不全然是浑说。就上次去盛家,那侍郎大人连乌纱帽都快跑掉了,可不是疼爱的跟眼珠子一样么?想到这里也不由羡慕了起来,她父亲到没什么不好,只是为人威严,有了对比就觉得不太好。
——
孔灵鹊除了诗词方面之外,也擅作画。
夕阳余晖,大片斜光在绿荫之上。宋瑜几个坐在一起,“这里是有考核规矩。今儿末尾的这幅画若做不好,你便等着被先生罚抄诗?”
这几日书院中,宋瑜也算见识了她才学。除了孔先生偶尔讲故事她听的聚精会神,旁的时候都偷偷躲在桌子底下看画本。
旁边几个才俊在作画,时不时往这里瞄一眼。
盛明珠一张宣纸铺开又合上,什么都画不出来。便又走到灵珠这边,旁的人画的多是景象,她画的偏是人像。而人像中最不好把握的便是情韵。
她画中女子抬眼看着一株柳树,旁边是大片的池塘,有飞鱼踊跃。她凤眼慵懒看着池渊,只一眼就能读出里头的散漫。孔灵鹊也在旁看着,“顾盼神飞,很有灵性,可得甲等。”
盛灵珠万事求个第一,便眼巴巴看着她孔先生,“甲等是最好的吗?”
“自然是。”孔灵鹊一笑。
“还不是因为画的是我。”盛明珠又可怜巴巴看着孔灵鹊,“先生,我能不画么?若没有我,灵珠怎么能得甲等,一样的么?”孔灵鹊无情摇头,她又巴巴缠着人家。
旁边有几个贵女听着,便传了出去。从前甲等头名女子要么宋瑜,要么是江润言,传言有时候真挺可怕的,起码到江润言这儿,原先的版本已经听不出来了。
“盛明珠画工精湛,要得甲等呢?”
旁边人便小心翼翼捂着嘴巴,“从前就宋瑜碾着江润言,以后怕要成千年老三了。”
江润言画笔落了,只转头看了身后二人。两人便讪讪用团扇挡了嘴,等她转过头去,便又继续窃窃私语起来。
盛明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画工甲等大师,她中途去如厕。
管平今日与宋阁老伴驾,只是溜溜弯。此处原是宋阁老给自己找的安养之地,后头瓜果之地很丰,魏帝偏爱这口,便与他去了后院。管平自己在漫步,有意无意的往一个方向走。
前面是雕廊画阁,原本静默着,也没什么颜色。
管平看着,他心里头有些感觉。便有白衣飞过,她走路姿态不像贵女,看上去轻飘飘的,但却绝不是那种轻浮。似心里在想些什么,头微微垂着,一席长分开落到两侧,墨与白衣黑白分明。
盛明珠一直在想着怎么过了考核,一时没注意脚下。
等快到跟前时才蓦抬头。
管平突然觉得原本色彩饱满了起来,一如她眼中的盈盈一片的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