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至今想起柳飞蓉那一巴掌都觉脸上火辣辣的。
只不过放往日并州她自己就将气儿给自己出来,这次却是祖父和父亲,一边收整自己身上的衣物,“她若不来招惹我,我自不会搭理她。”
但若那柳飞蓉还不开眼,她就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芸娘只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便没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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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的科举考试在盛秋那头,原本大周是在夏日。可因为大魏夺朝便是夏,当时又急于恢复民生,便将科举改在了秋。陈岑这几日便为科举而忙碌,已经搬出了盛家,到了学子院里居住。
算是从小长大,也算是从小被伺候长大。平时不显山漏水的,今儿陡然没了这人伺候,盛明珠还真觉得很多东西都不怎么趁手了。
学院是由宋阁老所开。分为梅兰竹菊四个班,刚入学的既在梅班,以此类推。大魏到如今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可宋阁老所执教的学院里却出了几乎八个状元,三个榜眼,堪称大魏的状元风水地。
一路送着两人到门口,盛府中下人便先回了。
许是宋阁老提前打过招呼,刚入院的两个人便被一个穿着灰衣的妇人引至竹班。
学院里很清幽,假山嶙峋,有温泉从旁边默默流淌。门是根根粗竹管所制,并未细细粉刷缝隙,这般粗简,反倒有股旷然的味道。盛明珠远远便从竹门里望了进去,规矩倒和以前并州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并州男女分开。
虽则文无第一武无地儿,可宋阁老却可称为大魏第一师。
因此学院在外头也有个不成文的说法:状元风水地——极其日后的大妇风水地。
里头执教人名声好,女子莫不落了个好名声。安安分分从这里结了学业,总不会嫁不到一个好人家,很快两人便已经到了门口,外头已经有朗朗诵读声,念的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女子声音温软,却又清晰。
盛明珠便透着竹窗看过,一旁灰衣妇人开口,“里头是孔灵鹊孔先生。”
孔灵鹊在大魏算是名人,尤其她与她先夫那段感情。盛明珠原以为该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可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个美人,却是一个看上去很清透的人。
她在里头,手捧着一一本书,当年的满城的风花雪月在她身上好像什么也留不下来,眼前的妇人洗尽纤尘,眉眼只余平和与温吞。
也是注意到外头的目光,孔灵鹊一时扭头。便见一高一低两个精致的小人儿都在看自己。
两个人眼睛很似,大而闪。
她向里头读书的学子做了手势,示意安静之后,才慢慢走到外面,书负于手后,看着二人问,“是盛家的两个小姐?”
二珠便作揖回她,“先生好。”
盛灵珠算略微长开,不过在里头那些孩子中间却还是一个小豆丁。孔灵鹊便笑着摸了摸她脑袋,又牵着她手,“这么小的年纪就来入学,如今去,可是到夜里才能见到娘?”
灵珠咬着指头,想了片刻,“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若贪恋家中温暖,如何考得好成绩?”
孔灵鹊本来想笑,但看着她的眼神又笑又浅浅挂在嘴边,“先生盼着你考得好成绩。”
带着二人进去,打眼便能瞧见宋瑜。盛明珠便冲她挤了挤眼睛,很快孔灵鹊简单介绍起了二人。毕竟在座都是贵族子弟,也与旁的学院不同,两三句话她便让二人自己去找位置坐下。
柳飞蓉郁郁在一侧,她因着脾性关系,在贵女中并没有什么好的人缘。便看了盛明珠一眼,“打扮的倒是漂亮,竟不知是选美来了还是读书?”
江润言皱着眉头看着,今儿个来时盛明珠穿一身白色的衣衫。额头饱满如弯月,宋瑜好若美玉温雅,盛明珠给人的感觉便是富贵天成,娇养大的小姐,即便她一身素淡。这里是有些世家的公子哥儿的,年岁小的垂着头不敢看,年纪大些的又不敢表现的太好色。
宋瑜也听见了,轻声道,“别理她。”
盛明珠也没想搭理她。只不过柳飞蓉却很想找茬,她跟盛明珠前头仇恨不算什么,如今却生生添上了一条郑姨娘的命,“敢问孔先生,我等虽有家中推荐,可却也是凭真才实学,一台一阶考上来的。盛家这两个凭什么旁的都不考,就与我们坐在一处?”
孔灵鹊沉默了,宋阁老只说把人交给她,她亦到没想过会出这样的岔子。眸子便微微转了一圈,“大家都这么想吗?”
柳飞蓉看过众人,盛明珠也看过去。大部分男学子触及她目光便低低垂头。书院女子参加科举甚少,而且美人如斯,就算是个草包每日看着也养眼。这是大部分人的真实心理,所以从古到今,始终是看脸的世界。
江润言站了起来,“孔先生,书院是读书育人之地。也总要讲究一个规程。”又看着盛明珠,“我非针对你,只是若书院众人都如此不讲规矩,如何为大魏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