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1)(2 / 2)

聂沛潇此时正在小院门口来回踱步,见出岫和云承突然到访,也顾不上问清来意,忙道:“我正打算让冯飞去请你们……两位夫人在我这里。”

“什么?”出岫和云承又惊又喜,连忙迈步往小院里走。一进屋,果然瞧见庄怡然瑟瑟地靠在床榻上,丝还沾着水汽,一副余惊未定的模样。

“怡然!”出岫、云承同时开口唤道。

庄怡然猛然回神,见到来人,瞬间哭出声来:“侯爷!”

云承一个箭步走到榻旁,扶过庄怡然仔细打量:“你没事吧?”

庄怡然哭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在诚王府?”出岫忙问。

庄怡然这才想起正事,抬袖擦了擦泪痕,抽噎答道:“我们在岚山寺上香,原本一直好好的。后来施米时,场面太过混乱,云管家便让女眷暂且回避。住持送我们进了客院一间厢房,谁知才坐了一会儿工夫,便有几个蒙面人突然闯进来。婢女们来不及呼救,我和想容姑母便被打昏了……”

庄怡然忆起这惊魂过往,渐渐露出恐惧神色,强忍泪意继续道:“等我和想容姑母醒来时,已在一艘小船上。那些绑匪一个劲儿询问,谁是出岫夫人,谁是威远侯夫人,我才知,他们抓错了人……我原本想着,只要不做声就成,可想容姑母太气愤,与那绑匪头子对骂了几句,便被……”

话到此处,庄怡然再也说不下去了,“啊”的一声痛哭起来,紧紧抓住云承的袖子不肯放手。

云承见爱妻如此,亦是心疼不已,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慰。

出岫听了这大致经过,也猜到了云想容的遭遇,不禁心中一沉。她觉得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问:“怡然,你告诉我,想容怎么了?”

庄怡然死死抱着云承的脖子,显然是吓坏了,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话。但出岫还是听见了,她说的是:“我亲眼看到那绑匪头子,把想容姑母糟蹋了……”

云承自然也听见了,猛地看向出岫,母子二人俱是一惊。云想容被……强暴了……

“那你有没有事?”云承连忙关切爱妻。

庄怡然摇了摇头,梨花带雨地道:“我原以为自己也难逃此劫,已做了投河的打算……幸好苍天有眼,有条大船忽然撞过来,将我们乘的小船撞了个洞。绑匪没法子,只好靠岸换船,我便趁机跳进河里高呼救命,才被那大船上的人给救了……”

庄怡然惊魂未定,一只手改为按在胸口:“我怕连累云氏名声,便谎称是王府的婢女,入寺上香被歹人掳走。那船主恰好与诚王有交情,便立刻将我送了过来……”

“那想容呢?”出岫迫不及待追问。

“诚王说已救下来了,但我还没见到。”庄怡然此刻已哭得面色潮红,嘴唇却无半点血色,整个人显得虚弱至极。

出岫了解了事情始末,沉默片刻才道:“你们平安无事就好。承儿,你先送怡然回府,我去看看想容。”

“好。”云承回道,“我去向祖母禀报此事,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出岫没再多言,转身出了屋子,去找聂沛潇。

此刻聂沛潇仍在小院门口等着,见她从屋里出来,便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云夫人安然无恙,只是情绪激动,不宜见人。”他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如实说道,“出岫,你要有心理准备,云夫人被……”

“我知道。”出岫眼眶微湿,先对聂沛潇行了一礼,“无论如何,妾身先谢过殿下大恩。”

聂沛潇连忙扶起她,低声叹道:“别谢我,我是歪打正着……你可知救下庄夫人的是谁?”

“谁?”

“是夏家嫡长子,夏锦程。”

夏?听到这个姓氏,出岫反应片刻才意识到,此人是夏嫣然的哥哥!可他怎会在此?

聂沛潇知她所想,便自行作答:“夏锦程是奉我皇兄之命,要编纂一部《九州风光志》,近年来一直在各地游历。今次他是从京州述职回来,想在雨季来临之前,取道房州回家一趟。我昨日刚接了他的书信,正打算明早去渡口接他小聚……”

“谁知夏锦程行船顺风,提前一夜抵达烟岚城,还在河上连撞两船,无意中救下了庄夫人。”话到此处,聂沛潇也不知是笑是叹。

听了这番内情,出岫亦是感慨万千。整整八年了!八年前,她因一张酷似夏嫣然的容颜,得以进入云府。夏嫣然曾想害她,最终却自食其果一尸两命。出岫想,若是自己今日没有半途回府,若是绑匪没有抓错人,那是否被夏锦程救下的,会是她自己?

世事因果轮回,绝妙而讽刺。八年光景,无数爱恨情仇沉浮其间,因夏嫣然而始,又因夏嫣然而终。就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到此处,出岫再次重重一叹,询问聂沛潇:“殿下,绑匪抓到了吗?”

“只抓到几个小贼,绑匪头目跑了。”聂沛潇顿了顿,低问一声,“你觉得,会是谁要对云氏下此狠手?”

“不是针对云氏。绑匪是抓想容和我,却错抓了怡然。”出岫声音一沉,反问一句,“想容一直养在深闺,从没机会得罪外人,绑匪为何要抓她?还要强暴她?”

“是啊,为何?”聂沛潇亦是不解。

出岫冷笑一声,绝色容颜冷如凝霜:“倘若我没猜错,绑匪抓想容,是因为她是威远侯夫人。这幕后之人既恨我,又恨沈予,还做第二人选吗?”

聂沛潇恍然大悟:“明氏!”

“不,确切地说,是明璎。”出岫美眸微眯,射出一道凌厉光芒,“这种拙劣手段,甚至还抓错了人,显然不会是明璋所为。”

“当年明氏倒台,暗中是遭先夫和圣上联手设计,明里却是沈予去抄的家、审的案。以明璎这等狭隘心思,必定对沈予怀恨在心,又嫉恨着我,才会使出这种手段报复。”出岫如是分析。

聂沛潇也点头:“你说得没错。而且岚山寺是赫连氏出资修建,明璎作为赫连氏长媳,要安排几个绑匪混进去,简直易如反掌。”

如此一分析,出岫更加笃定幕后主使是谁。再想起云想容受到连累,无缘无故遭此罪孽,心中更添愧疚。更可笑的是,自己和太夫人还一直怀疑她图谋不轨!而且,云想容已遭到两次强暴了!

第一次,是因为沈予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漠视,又长年不在京州,才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这一次,却是因为云想容做了有名无实的威远侯夫人,从而赔上了身子!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和沈予的错!出岫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深吸一口气,强自平复半晌,才对聂沛潇道:“殿下,请让我见见想容。”

聂沛潇蹙眉沉吟片刻,才点头道:“行。不过她精神不大好,你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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