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太夫人和出岫异口同声惊呼出口。后者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云逢此刻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自您和侯爷走后,我们随侯爷夫人进寺,与大小姐会合。原本是好好的,可寺里香客越来越多,施米时遭遇了疯抢。咱们带的护院根本不够,住持又调了十几个武僧去维持秩序。当时场面混乱,女眷们都回避了,谁晓得施米结束后,有人现三个婢女被打昏在厢房,侯爷夫人和大小姐都不见了……”
云逢面上难掩自责之意,急得眼眶热:“是我疏忽大意,竟让歹人有可乘之机……实在罪该万死。”
出岫看他一个大男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也不好再说重话,只问道:“寺里都找过了?是否现可疑之人?”
云逢摇了摇头:“都找遍了,岚山寺香火旺盛,香客太多,咱们又不敢声张……住持大师也派人找了,毫无头绪。”
毫无头绪?出岫闻言紧张起来。要知道,失踪的可是堂堂离信侯夫人和威远侯夫人,此事绝非一般绑匪敢为。若是有所图还好,怕就怕是好色的小毛贼,不知庄怡然和云想容的身份,对她们……
出岫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而太夫人却不是如此想,反而问云逢:“你说施米时,女眷们都回避了。是回避去哪儿了?谁领着去的?”
“是住持亲自护送去了后院厢房。”云逢如实回道。
“当时云想容是什么举动?”太夫人再问。
云逢回想片刻,才道:“大小姐原本很镇静,想要留下帮忙施米。后来有个小乞丐险些冲撞了她,大小姐受了惊,这才一起去了厢房。”
太夫人闻言未再多问,万般冷静地命道:“你这笔账先记着,当务之急是找人。立刻让竹影调动暗卫,在烟岚城及附近关卡沿途寻找。”她斟酌一瞬,又道,“先不要报官,若有外人问起来,就说是云想容与其婢女走失,不要提怡然。”
云逢此时早已六神无主,见太夫人如此吩咐,连忙领命跑了出去。
出岫也急得娇颜泛红,不禁将心中顾虑说了出来:“母亲,此事您怎么看?万一歹人有所图谋还好,就怕是色欲熏心的毛头小贼……”
“所以我才不让提怡然,免得坏了她和庄氏的名声。”太夫人依旧沉着。
“可是您对外声称想容走失,这……”出岫欲言又止。
“怕什么?她原本也不干净,否则哪里来的女儿?”太夫人冷哼,“况且,这事还说不准是谁做的,我看云想容也脱不了干系。”
“岂会?她自己也被绑走了。”出岫不愿把云想容想得如此不堪,便道,“想容没道理这么做,平白得罪云氏和庄氏;而且她养在深闺,哪里认识这些歹人?”
“你说得也对,但她表现得太不寻常。”太夫人蹙眉道,“你想想方才云逢的话,说她是被小乞丐冲撞之后受了惊,才和怡然一起去了厢房。你不觉得这话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出岫心里慌乱,也没现什么破绽。
“当然有问题!云想容潜心礼佛这么久,难道没学会佛家的大慈大悲?她遇见小乞丐,不该是心生悲悯吗?又怎会受惊?”太夫人沉声分析,“‘受惊’二字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她嫌恶乞丐。那她礼的是什么佛?抄的是什么经?”
“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她在假装礼佛。”太夫人眯起双眼似有所想,“也许,那小乞丐冲撞她是假,与她接头是真。又或者,她天天往岚山寺跑,本就另有图谋。”
出岫明白过来了,太夫人的意思是:要么这场绑架有云想容参与;要么云想容有别的图谋,但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歹人绑走了。
再联想云想容这些日子的异常,以及对庄怡然的分外热络,出岫也渐渐生了疑。不可否认,太夫人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她宁愿相信云想容是清白的,尤其,云想容根本没必要针对庄怡然。
“再怎样也只是猜测罢了,就如您说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人。”此刻出岫已没了用午膳的胃口,一颗心七上八下,“母亲您先用膳,我去对承儿说说,毕竟怡然是他的妻子,得让他有个准备。”
“你去吧。”太夫人没有阻止,只命道,“为防万一,你派人看好二房,只要有花舞英和那野种在手里,咱们就不怕云想容耍手段。”
出岫本想说“疑罪从无”,但思量片刻,终还是答应下来,又匆匆去找云承告知此事。
如此忙活到了傍晚,还是没有半分消息。庄怡然和云想容便如凭空消失了一般,绑匪也没留下蛛丝马迹。
太夫人、出岫、云承、云潭齐聚荣锦堂商量对策,皆是忧心忡忡。暂且不说云氏的脸面问题,只庄怡然、云想容二者的身份,便牵扯到了几大世家,已远远不是云府的家事了。
“过了今晚,若是再找不到,绑匪便有可能出城了。”云承最为着急,整个人显得烦躁不堪。
其余几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出岫安慰云承:“别担心,整个房州都在云氏掌控之内,早晚能找到。”
“母亲无须安慰我……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些个绑匪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带着两个女子,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云承说出自己的疑虑。
云潭也是开口一叹:“本以为,这次顺利收回北宣的族人和生意,是天佑云氏。可谁知……”
云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句话却令云承心头一跳。他思虑片刻,突然惊呼:“快!搜水路!迟了就来不及了!”
“水路?”太夫人蹙眉表态,“岚山寺在南城门外,渡口在城内,绑匪没道理冒着被守城士兵现的危险,折回城里走水路。”
“是啊。”云潭也表态赞同太夫人,“而且如今已入夏,房州雨季将至,走水路太危险,绑匪不会这么傻。”
听太夫人和云潭如此反驳,云承也现自己考虑不周,便没再坚持,就此泄了气。
此时出岫却意外开口,表示赞同云承的意见:“虽然房州雨季将至,但绑匪若不打算离开房州,的确有可能走水路!行船天数短,也未必会赶上大雨!”
出岫眸中忽然焕一股神采,仿佛抓住了什么重要线索,提起精神道:“咱们刚把南熙的漕运权交给朝廷,已无权搜查过往行船。绑匪必定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走水路,以期避开云氏的搜捕!”
这一番见解令云潭茅塞顿开,云承也再度激动起来。几人齐齐望向太夫人,都等着她来定夺。太夫人闻言只沉吟片刻,对出岫道:“你这想法很有道理。事不宜迟,你亲自走一趟诚王府,请诚王下令搜查房州境内的过往船只。”
“我去诚王府?”出岫有些犹豫。事实上她已快两年没见过聂沛潇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聂沛潇率平姜大军复命返程之后。而且就连那次相见,也是匆匆一晤。
紧接着,太上皇聂竞择突然重病驾崩,聂沛潇又赶去京州奔丧;再后来,他便和沈予一道前往北宣,主持了受降仪式;而出岫本人也忙着筹备云承的婚事,交接中馈和生意,彼此便渐渐没了来往。
想到与聂沛潇长久未见,此刻又是黄昏之末,出岫有些为难:“还是让承儿去诚王府吧。这个时辰,我去不妥。”
“不!你必须要去!”太夫人没有挑明,只道,“你若想避嫌,便让承儿随你一起。”
“好!”云承一口应承。
出岫闻言只得应下,母子两人一刻也没耽搁,直奔诚王府。谁知刚在王府门前下了车,便见冯飞迎了出来:“夫人和侯爷来得正好!殿下正要找您二位。”说着便将两人引去了一座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