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颇大,那叫声朗朗而来,楼船上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弓与于程颢等人本在休战之后去了甲板处,听得那叫声禁不住脸色一变,扬声道:“公子身份曝露了,大家全都上去。”他二人身后跟着沥泉山庄的影刺,云岚与鬼翼闻言对视了一眼,也紧跟着奔了上去。
无瑕静静的站在船头,而本站在他身旁的简玉德与秦篪等人却在那一瞬间向后一退,面带异色望向了他。对面那人所说的冷公子,莫非便是?!
“无瑕!”白炎伸手去抓无瑕的手臂,无瑕却轻轻一挣,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船上的将士与粮草都是你要全力去护的,如此,他们便也是我姬无瑕的责任,白炎,你等在这里,无论生什么事,只要我没开口,你便一定让大家稳住了,万万不可动手!”
“可是——”
“姬无瑕在此,易大哥别来无恙!”透着清冷的声音很轻很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那话语清晰的传了回去,无瑕毫不顾忌身边那些将士异样的目光,侧目对着一拥而上的弓等人道:“跟我过去。”
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在轻身跃起的一刹那被扬手抹下,无瑕于空中回望了白炎一眼,然后脚尖一个轻点,借着船舷之力翩然而上,那两船之间相隔数丈,他却身如随风飞絮,只瞬间便已经到了中线,眼见距离太远无法到达,众人皆惊呼一声扑到了船舷旁,却只见水面溅起一朵水花,然后那抹白影竟再次跃起,仅凭借水面的浮力便落到了对面那船头之中。
“盾牌借来一用!”
随着无瑕的离去,弓等人夺过将士们手中盾牌紧随而上,那一干人等皆非泛泛,且合作极为默契,借着盾牌浮水之力,全都在片刻之间到了对面的船上。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无瑕公子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衣袂飘飘之貌当真堪如洛神……”简玉德心中感概,却只说了如斯一句便噤了声,任何人都能看出小侯爷如今有多担心那人,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而让大家更为诧异的,却是那人的身份!
冷公子!
朝廷追捕了十多年的反晋势力领袖冷公子,居然便是与大家朝夕相处的公子无瑕,还有,他临走时回头看向小侯爷的那一眼,那脸上的容貌与平日里截然不同,虽然只是一瞥,可那容貌却已经让众人惊艳。
此刻惊艳的又何止那只见其匆匆一瞥的楼船军,这边船上的人马皆已经愣住了神。无瑕站在船头,修长挺拔的身姿盈盈而立,他的脸上没有过于波动的神色,待弓等人皆跃上船头到了身旁,才脚步一动,向着易季风而去。
“易大哥,当年一别数载,咱们又见面了。”
“果然是公子,易季风见过公子!”当年那人尚只是孩童,虽明眸皓齿,若朗月悬空,却因年少而透着稚嫩与青涩,如今他已经长得这般挺拔,而那容貌更是让世人叹惋,惊为天人。
“竟天生朱砂,果然明艳不可方物……”
“放肆!”
那惊叹从人群出,话音刚落,于程颢便已经怒喝出声,弦伊更是一脸愤然。
“程颢,不得无礼。”无瑕淡淡一笑,对着易季风微微一点头,道:“易大哥别见怪,他们都是小辈,不懂规矩。”
易季风闻言瞥了自己身后一眼,冷冷一瞪,道:“说到不懂规矩,也是咱们东渝水路不懂规矩,公子是何等身份,又岂是咱们能随便议论的!”他话一说完,大多数人皆讪讪的低下了头去,却偏有一人将头一梗,不服的道:“易大哥这话说得差了,他冷公子势力自是不凡,但咱们却从未得其恩惠,受其辖领,如今这楼船就在眼前,莫非他一句话说放就放了!”
“敢问这位当家的如何称呼!”无瑕还未开口,弦伊却已经按捺不住,她常年跟在无瑕身边,虽然平日里脾气暴躁,然这般大场合上倒也懂得分寸,是以开口之时中规中矩,并无挑衅之意。
“好说,济云水路总瓢把子陆邡。”陆邡见她一个姑娘家开了口,倒也不再那般相冲,然言语中明显有了不屑。弦伊见状也不气恼,只站在无瑕身旁一笑,道:“济云!晋历十六年,东渝曾遇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大水从巴邑淹至京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我听说东渝水路曾拿出了十万两银子救济灾民,却不知,你济云水路出了多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