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外来了一列人马,穆紫妍静静的坐在桌旁,当看见禁军进入大殿的那一刹,她的唇角一扬,现出了微笑。
已经来了吗,那么,事情必定有了结果,只是不知,何人欢喜何人忧!
“皇后娘娘——”如墨惊慌失措的扑倒穆紫妍面前,穆紫妍起身整了整衣衫,淡然道:“起来,听听皇上有何话与本宫说。”
小六子踏入大殿,手中奉着圣旨,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皇后穆氏深蒙圣恩,委以重任,管理后宫,却以后妃之身,染指朝政,勾结乱党,意图行刺皇上,今已查实,着褫夺其皇后封号,贬为庶人,关入沅安殿,永不许出。其穆氏一门,因多年来兢兢业业,为国效力,且无参与事实,着革去在朝所有穆氏一族官职,配古宁,永不录用。钦此!”
小六子叹息着摇了摇头,穆紫妍却冷笑着起身到了他面前,恭敬的接过圣旨,然后带着几分嘲弄的问道:“小六子,告诉本宫,那贱人死了吗?”
小六子心头一堵,虽然面前这人已经不再是皇后,然也是皇上当年的枕边人,他没有显出不敬,只是淡淡的一拱手,道:“的确有人死了,可是,死的却不是公子。”
穆紫妍的身子明显的一震,笑容敛去,眼中带着愤恨,突然伸手去抓小六子的胳膊,喝道:“那么多人前去追杀,他竟还没死?死的那个是谁?啊?”
小六子低头一笑,道:“死的,自然是该死之人,穆氏,其实公子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跟你争什么,他只想安静的离开而已。”
“他不争,他不争本宫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穆紫妍突然疯了一般去拉扯小六子的手臂,禁军几步上前将她拉开,任她挣扎,毫不松手。
“爱一个人,当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幸福为幸福,如此浅显的道理……”小六子顿住了话语,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后面那话不能说,那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如此浅显的道理,皇后娘娘没明白,皇上,更是没明白!
延禧宫外那悲切的声音远远传开,那是一个女人竭斯底里的哭喊,在空荡的皇宫内院回荡,回荡……
“姬无瑕,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这噬心的痛苦,我穆紫妍在等着看,看那一天何时到来——”
双眼骤然睁开,无瑕霍然坐起了身子。
“公子,你醒了!”弦伊伸手将他扶起,伸手拭去了他额间的冷汗。无瑕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觉自己在一辆马车内,车轮颠簸,正在快速向前疾驰。
“我怎么了。”
“公子忘了?在上一个小镇公子身子不适,有些热,吃了药便睡着了,咱们现在已经出了益州,在去开源的路上了。”
无瑕轻轻甩了甩头,起身坐好,挑开车帘望了望,道:“可有追兵?”
弦伊摇摇头,道:“未曾现。”
无瑕却突然沉默了下来,静静的靠在了车壁,再不说话。
自己与弦伊日夜兼程的赶路,十几日便会出了大郑的国境,回到大晋,大晋此刻风云变幻,当真不知具体情形会是如何。
“呼——”轻轻舒了口气,无瑕闭上了双眼。
累!从天涯离去之后,自己与弦伊一路疾奔,一天一夜才停下,然后换了马车继续前进,这身子竟便受不住,起热来了。
突然之间,越过天涯悬崖时自己回头看见的那一幕莫名的浮现在了脑海中,无瑕睁开双眼,怔怔的望向了面前的一片空荡。
那人本该恨自己的,自己让他失去了一切,权势,地位,一切都不复存在,他潜入宫中是来报仇的,就算是死,他都当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
那算个什么情形?好累,实在不愿去想,因为所有一切都让人浑噩,对于萧君莫,自己从来只有憎恨,恨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恨他在九龙所做的一切,恨他对小瑶做的一切,那一幕幕自己甚至不能去回想……
低下头,不由自主的便抚在了腕间那道伤痕上。
那是自己第一次忍不下去,不惜以自尽来结束生命也不愿对那人妥协,纵然涂上了治疗疤痕的药物,也无法完全消去这耻辱的印记。
见无瑕愣愣,弦伊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觉他对自己的碰触没了明显的抵触与反感,不禁轻舒了一口气,然后挑开车帘,对外面赶车的车夫道:“李大哥,从这到下一个小镇需要多少时间?赶紧点,别误了宿头。”
“姑娘放心,误不了!”李德笑呵呵的应道:“别看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可是自小就赶车为生了,这路途熟悉得很,绝不会耽误了姑娘与公子的行程。”
“有劳。”弦伊回身坐下,对无瑕道:“这人还算可靠,咱们出来时,所带银票不多,委屈公子先受了这苦,待到了川西,有人接应,就换有软榻的马车,公子躺着也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