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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手机,狭长的“川”字又重印额间,良辰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景观,眸光深长悠远,紧抿了唇角,掉头走回会议室。
“虽然良总爱惜人才,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堇经理说什么也难辞其咎,我想良总也不会因为与堇经理有一点交情就徇私偏袒吧?”见良辰终于打完电话回来,穆秋画不放过任何发言的机会。
“这件事我会给各位董事和股东一个交代。”良辰回答。
“到底怎么处理,希望良总今天就给个明确的说法,以免大家夜长梦多,担心良氏声誉连饭都吃不好。”穆秋画有意刁难。
叶水心不忍良辰为难,刚要开口替他解围,察觉动静的穆秋画按了按她掌心,示意她不要多话。
气氛再次陷入凝重状态,所有人都目光炙热的看着良辰,似乎私下都形成了统一战线,一旦良辰说出涉嫌袒护堇辞的话,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的进行轮番轰炸。
良辰紧锁眉头,顶着强大压力,正欲再度开口,会议室大门忽然急促的响了几声,打开后,何楚清焦急的冲了进来,见这么多在场,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什么事?”良辰的口吻很淡,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见良辰没有让任何人回避的意思,何楚清只好如实汇报:“警局那边说,浅小姐去自首了!”
所有人为之一震,低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良辰的目光中泄出一丝阴厉,稍纵即逝后,又不动声色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浅小姐已经到警局交代了一切,说购买黄金发放福利完全是她的意思。签订购买合同的时候,她手上还有良总交给她的总经理委托书,就连堇经理也没权过问。所以那批黄金到达公司后,堇经理也是依照合同同意付款。至于具体的交易,她根本一无所知。”
穆秋画和叶水心已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事情的发展太多突然,精心布置的棋局居然被一个完全没有预料的意外搅乱。两人都懵了,一时也想不出能继续逼迫良辰的办法。
林月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般,目瞪口呆的盯着手中录音笔。坏了,一切都坏了,下定决心配合叶家母女演这出戏,料想竟砸在一个不在计划中的浅笙手上!如果真按良辰所说,鉴证科会对证据进行真伪鉴证,那她利用软件在录音上做的手脚便可轻易识破。不过就算证物起不了作用,但追究起事情的始末,堇辞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本来计划天衣无缝,可现在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而且似乎很有可能让她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良辰敛着眉,神色间一片凝重,显然陷入沉思中。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惊疑不定,想要出声打破沉默,可一见良辰的神色便又全都止了声。
“今天会议到此为止,”淡淡扫视一遍在座之人后,良辰缓缓开口。
所有人都像得到解脱般松一口气,在座都是进入良氏多年的人,对于叶氏母女与良辰、浅笙之间的爱恨纠葛早已心照不宣。如今事情演变成这样,傻子也知道根本不是单纯购买赃物那么简单。谁是谁非,孰真孰假,除了当事人,恐怕没人能从表面之词分的清楚。
会议一结束,良辰就走出大厦赶往警局,何楚清一干人紧随其后。一行人形色匆忙,公司里不明所以的员工见了无不好奇,开始互相猜测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水心本想跟着良辰去的,好在穆秋画掐了她大腿一把,她才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话。望着良辰匆忙的背影,叶水心不满道,“看来他还是对那个女人暧昧不清,只要一有什么状况,他就急着去救她,生怕别人碰了她一根寒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醋!”穆秋画瞪着她,“你也不想想,我们的计划被浅笙这样一搅,别说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万一被人逮住机会暗算一笔,那我们可就引火上身了!”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傻了,我们修理堇辞又没招惹她,她不滚回加拿大,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坏我们事吗?”叶水心也没好气的说。
“我看她是爱良辰爱傻了!”穆秋画抢白。
“宁愿自己惹祸上身,也不愿爱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而不开心。”叶水心怅然起来,“爱屋及乌,连他爱的人也一起爱,我永远也做不到像她那样。”
“幸好你不像她那样!”穆秋画阴沉着脸,“你要像她那样傻,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妈,其实我觉得……”叶水心本想诉说心里长久的郁结,但一看到穆秋画森白的脸色,卡在喉咙里的话又吞回了肚里,“算了,没什么。”
“没什么?”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狠心教坏女儿,只是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她早就明白了一件事:你想与世无争,偏偏有人会存着坏心害你;你想独善其身,偏偏有人会铁了心拉你下水。在这优胜劣汰的世界,你唯一能让自己不受欺负的方法,就是不断让自己强大,不断让自己更有权利,更有地位!
见穆秋画脸色越来越不对,叶水心连忙转移话题,“妈,我突然觉得不舒服,我想先回家了。”
“水心,不要怪妈妈。”穆秋画忽然柔下声,疼惜与狠心在她脸上交叠,“你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会洗衣做饭,也不会多少技能。既然注定不是劳动的料,那我宁愿教会你怎样在尔虞我诈中生存,怎样在瞬息万变中适应,怎样在世态炎凉中得到更多的权利和地位。”
叶水心听了此话微微一黯,是啊,其实从小到大,除了学会勾心斗角,她还会学会了些什么呢?一无是处的人,如果连仅有的心计都不用,那还怎么活在这世上。况且如今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眉眼微微一抬,她又是往日高傲的千金小姐。
“妈,我忽然想起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能浪费时间休息呢。”她微微上扬的嘴角颇得穆秋画真传,“虽然浅笙帮了那女人一把,让她暂时逃离了董事们的围攻,不过我们只要有舅舅这个王牌证人,一口咬定她与销货方有勾结,就算浅笙被判有罪,但她也无论如何逃不了干系。”
见女儿开窍,穆秋画苍白的脸色终于缓解,但仍显得忧心忡忡,“说起来,浅笙毕竟只有一面之词难以服众,销货方也拿了我的钱早逃到国外去了,按道理说我原本没什么可担心的。唯独你那个舅舅,我总感觉他会有异样举动,就怕到时候出什么乱子。”
“放心吧,舅舅是我最放心的人。”叶水心胸有成竹,“如今他已赌债高筑,到处都是要他还债的高利贷,我上次帮他还的不过是一部分。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除了我们,他还能依靠谁呢?”
听完,穆秋画总算长舒一口气,眉开眼笑起来,“水心啊,真没想到,青出于蓝胜于蓝,连妈妈都快要以你为师了。”
叶水心受用的微眯着眸子,“哎,还是不要让那些讨厌的石头影响了我的心情,九月九号的婚礼才是值得我费心的。”
“对了,上次设计的请柬有没有给良辰看?”穆秋画顺势问。
叶水心指了指手提包,“还没呢,一直放在我包里,公司里总是不方便,我现在就送到他家里,等他忙完了回去就能看见了。”
从出租车下来后,堇辞进入富人的别墅区,凭着猜测一栋栋找良辰的别墅,她从来没去过,只听他提起大约是在哪个方向第几栋。都怪刚才过于自信没问清楚,想再打个电话问问,但又怕打扰他开会,于是只好委屈这双腿多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