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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揣度苏小川都发觉自己是脑细胞太活跃，净爱瞎想。眼瞅皇后打发了一大群贵女后，就只是吩咐戴姑姑沏上香茗，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似一点都没察觉宴会将近了，不由有些揣测皇后是不是故意为之？

“皇后娘娘，夜色渐沉宫宴将至，王爷虽有您派去的太医照看，臣妾这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若……”。

皇后一愣，随后在戴姑姑的耳语下才似惊醒，抬眸看了眼天色，苦笑点着自己的额角有些无奈，“都瞧瞧本宫干了什么，才几句闲谈便这个时辰了，真是难为王妃这般煎熬。”

戴姑姑是个利索的，当即笑着接了话茬儿，“娘娘怕是很久没遇到王妃这样的可心人儿，才不觉时间流逝，眼下看北牧王妃这焦灼这夫君的模样，可是不该。”

皇后淡淡的同意戴姑姑的话，很是‘欣慰’，“北牧王爷可是个有福的，这么些年终于盼来小川这样一位得心妻子。”

戴姑姑话里虽有斥责也有打趣苏小川的闺房事，可她分明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个多余的透明人。对她们二人的话只得似抽似笑的扯了一下嘴角聊表羞怯，“皇后娘娘与戴姑姑一起，惯会打趣臣妾，这般让人羞恼下去，臣妾还是回王爷身边得好，免得……免得再被你们取笑。”

夜色渐沉，懒香亭外百花静谧知于枝叶摇晃摩挲的声响，一两声清脆的虫鸣给夜色下的懒香园凭添一抹俏色。丝丝沁凉的风迎面而来，晃动亭子四周挂起的珠帘，如朱盘玉落。透过月光的折射，光影打在苏小川的裙摆上晕开在绣云纹的华贵衣裙上，有种恍惚的美……

皇后唇边的笑渐松，低垂着眉眼看着那珠帘折射的微光，很好的将一抹深色掩映在修饰得雍容的凤眸里，很凌厉又很悠远。

她是……想起一些事，一些扰乱她思绪又莫可奈何的烦心事……

“宫宴已至，北牧王妃不若与本宫一起？”眼看在说下去也只是互相避讳的闲谈，皇后当即起身。

盛情难却，小川只得福身谢恩。垂首静候皇后盛装。

戴姑姑手一招，拿过一旁承乾宫掌殿女官手中玉盘上托着的赤金双凤展翅衔红宝石齐飞的发饰缠绕在那一头高耸的擎天髻上，配上额前正统的金色花钿，又细细涂了金色口脂，腮边打上金橘腮提升整个脸部的威严，换上赤金凤袍才算完工。

亭外阶下，苏小川愣愣的注视着搭着戴姑姑的手淡然转身步下台阶的皇后，只觉人靠衣衫马靠鞍真是惊世俗语，这会儿用在皇后身上贴切得很！

感受到皇后徐徐看过来的视线，小川静静福了福身，顺其自然的搀着皇后递来的另一只的手，在掌灯宫婢和提篮宫婢的引路下，不徐不疾的往今晚宫宴的所在地而去。

同一时刻，朝露殿主卧，猩红的床里，躺着一个长发四散铺开的男子，整个身子都盖在锦被下，只有面向床里的侧脸依稀能辩，错乱的刀痕遍布，时时蹙起的眉心却昭示着他睡得不安稳甚至痛苦。枕侧，是一张无表情的暗金色面具，随主人安静的躺在红色的床里，有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美。

外间坐着素和正在药箱里对着瓶瓶罐罐嗅着，这是他昨晚临时研制的各种药，未免出差错先检查一番，现下正好得了空闲。只是眼角余光不时看向里间睡着的人，唇角抿得越发紧了。

“王爷，戌时了。”良久，他才轻语了一声。

床里，北牧邪似梦似醒应了一声，继而清浅的呼吸有些沉重起来。素和知道王爷起身戴好面具。遂倒了一杯温好的水站在床边递给他，“太医来时戴姑姑也一道来了，携王妃已离开一个时辰。”

半晌，北牧邪才淡淡来了句，“扶本王更衣。”

之前，宫中卞老太医突然到朝露殿，奉旨前来照看他的身体直到宫宴结束。刚打发卞太医去偏殿休息，掌殿女官转而来禀，戴姑姑携皇后口谕请王妃移步懒香园一聚。

依素和的意思最好将王妃拦下，以免出现什么无可预知的事。但他明白，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单独召见王妃，所以他只能抱着侥幸——苏小川不会拿皇宫当北牧王府一样肆无忌惮口无遮拦而随便掉了脑袋。

眼下，他要做的是前去赴宴。

皇帝迎妃摆宴的地方在琼华宫，供今夜成为新妃的苏云若入住，也是皇帝一早命人备下的宫殿，此时此刻不过是让这宫里在添一笔热闹，惹新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