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规矩,工商之民有出类拔萃者,地方也可以举荐,甚至和尚道士还俗都能考,至于实际操作中可能没那么简单,毕竟文人控制着举荐权可能有一些黑箱操作,但那不是法律的问题,在法律上工匠也是有参加科举的权力的,这一点和士人没有区别。
实际上宋朝的四民中,倒是农民才最倒霉。
因为不抑兼并导致了佃户大量存在,这些佃户才是最底层的,不但要忍受士绅或者说地主的压榨,还要承受商人的盘剥,不过好处是工商业繁荣可以大量转移人口压力。
他们可以进城谋生。
当然,他们进城也没什么好日子。
毕竟萌芽的资本家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
话说多么形象啊!
呃,这说的绝对不是现代农民工。
所以在北宋,无论官民还是四民之间等级差异都已经非常模糊,几乎可以说不存在,甚至就连奴隶都快没有了,虽然普遍雇佣制并没有完全确立,但绝大多数都已经是雇佣,官奴的数量极少,而且少量纯粹的奴婢也是有人权的,不但主人不能杀,就连他们的财产权都是自己的,甚至有过婢女意外死亡,主人被仇家罗织获罪而死的例子。至于赵构这样婢子多死的那属于没人管,这并不代表被他祸害死的小萝莉们是法律允许他祸害的,这并不是大宋的问题,任何朝代他这种级别的弄死几条贱如草芥的底层人命都不算什么大事,他这是特例不能作为参考。
这样的社会已经接近于平等了。
而这样的社会完全可以让议会萌芽出来,不但要让议会萌芽,他还要让宪法萌芽,只不过这个得往后推一下,现在第一步就是把这个四民大会搞出来,让老百姓先打破被统治者四周的那道羊圈,不过杨丰仍旧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不是那么刺激的借口。
比如说……
“而且这四民大会目前就有一项大用处。”
杨丰说道。
那些交头接耳的大臣们立刻看着他。
“既然逆构谋反是百姓平定的,他也是百姓抓住的,那么也就应该由百姓来处置,他终究还是官家的叔叔,而且参与杀害先帝的还不只逆构一人,先帝兄弟之中有多人参与,他们谋害先帝,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杀的,但官家手上不宜沾染自己亲人的血,更何况如此多的亲人。而除了逆构以外,其他卷入逆党甚至为其主谋的宰辅众多,这些人也是必须杀的,不杀对不起先帝在天之灵,但大宋自太祖太宗起善待士大夫,的确很少杀文臣,故此官家手上也不宜沾文臣的血,他们的确必须得杀,但不能由朝廷杀。
由百姓来动这个手。
就由这个四民大会推选出一些熟悉律法的百姓组成法庭,对逆构极其党羽进行审判行刑,这样就可以避免官家手上沾自己亲人和文臣的血了。”
杨丰说道。
“那些,那些逆党全杀?”
刘韐一脸惊悚地说。
“当然全杀,胆敢弑君谋逆,不杀简直天理不容,不杀何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不杀何以使太上皇安息,连弑二君啊,十恶不赦啊,大宋百余年优容文臣就优容出这个结果啊!”
不用杨丰说话,刘延庆就恶狠狠地说。
“刘公言重了,不能因为几个害群之马就一概而论,我大宋的文臣绝大多数还都是忠心耿耿的,就如张刘诸公一样,不过这些胆敢连弑二君且卖国引敌寇入城的,的确不杀无以告慰太上皇和先帝,故此非杀不可,不但是那些谋逆的文臣,包括那些同谋的宗室,也都必须得杀。倒是那几个不明情况被蒙骗的武将如王渊等人可以赦免,毕竟逆构假传太上皇旨意,他们只是尽人臣之责而已,而且知道逆构真面目后也立刻缴械待罪,他们就赦免死罪,留在军中效力吧!”
杨丰说道。
那些武将们一片赞颂,那些文臣一脸忧郁。
不过他们的确没能力反抗。
无论他们如何为那些被抓的文臣开脱,都脱不了他们谋反的罪名,而且还是弑君谋反,而且还连弑二君,此前已经有宫中一名幸免于难的宫女证实了,就是赵构和那些宗室还有大臣逼太上皇一起出逃投奔金军,但被越王和孙傅及何栗几个拦住,而且太上皇也不肯走,所以他们才指使金兵杀了太上皇等人的。
这弑君之罪是无论如何都脱不掉的。
而弑君之罪也必须处死。
“但其家人就不必牵连了吧?”
张叔夜说道。
“流放,不杀其家人,但也必须流放,流放琼州,不论逆党中的宗室还是大臣其家属统统流放琼州!”
杨丰说道。
这个标准就很合理了。
“生杀之柄,惟君持之,岂有付之百姓之理?”
李若水说道。
“那李公来主审此案?”
王宗濋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若水立刻闭嘴了。
现在这个案子的基调已定,审讯也就是走过场,这些逆党无论怎么审都是要杀,谁主审谁就得沾这些人的血,这可是朝中超过一半的文臣,这些文臣无论哪一个都有无数门生故吏和姻亲的,谁手上沾了这些人的血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以后被栽赃陷害,战场上被射黑箭,甚至在地方上被盗贼所杀,这些都是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自身,就是其家人也有可能成为报复目标,他李若水要敢主审的话,说不定哪天他的儿孙犯点小罪,遇上这些人的门生故吏姻亲为官就有可能变成砍头或者不幸病死在大牢。
这不是杞人忧天,这是历史上有无数血淋淋例子的。
谁敢当这个主审?
谁敢在这些人的死刑判决上签字就得做好全家死于非命的准备,这不是一条两条人命,这是几百条,每一条后面都有一个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网,这个关系网中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既然这样……
“那也就,那也就只好如此了!”
刑部尚书,司马缸的侄子,原本历史上被俘到五国城的司马朴一脸正色地说道。
(今天一章,儿子烧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