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是否当放(2 / 2)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京都城里的大丧,很快就过了七天。七天过后,京都城内恢复宴饮如旧,庸王府内素色皆除。就连那“庸王府”的三个字的镀金匾额都被摘掉了。

庸王府里死了一个最受宠的侍妾,听说是自缢而死,怕是想念庸王过度,随着庸王去了。但宸王说庸王墓室已封,这侍妾便不宜送进去,只让人找了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葬了便罢——这侍妾是琳琅。其余的王府侍妾、奴仆们,皆放出去自谋生路,这可算是一个极其宽和的处置,不免引得庸王府众人感激涕零。尤其是那些原本理应殉葬的侍妾,更是将宸王赞颂成活菩萨一般。

可是容菀汐知道,宸王之所以没有让她们陪葬,并不是在这时候起了好生之德,而只是觉得,不应该让这些对庸王并没有什么感情的女人,去坏了庸王墓室里的风水。在宸王心里,死后,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女人相伴,便是足够。他觉得他大哥心底里,也定是如此。

却不知,庸王这一生,可悲就可悲在,他不懂得什么是真心、什么是爱。以至于到最后,他死了,他的正妻,却在她弟弟的后宅里,死心塌地地做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偌大的庸王府,一日之间变成了一处无主的荒宅。即便是路上的行人瞧见了,都不免觉得心内凄凉。

容菀汐是不知不觉便走到庸王府门前的,并没有什么刻意的。

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恍似又回到了一切刚开始之时。那时的庸王还是太子,她为了救父亲,不得已不放下尊严来求太子,可是每每吃到的,只是闭门羹。

就在那唯一没吃到闭门羹的那次,她遇见了他。

就是站在这门口儿,他说,“谁家的女孩儿,生得这样好看?”

此时他们初初相遇的地方已是荒凉,看着不免有些感伤。

“走吧……”容菀汐叫上了初夏。

初夏这几日不乐呵,因为靖王自那天兴冲冲地离去之后,便再没来过。今儿原本他们是要去将军府和父亲说认义小姐之事的,但走到半路,初夏再三纠结之后,死活不去,说还是再等等看。怕是自己心底里,已经料到出了变故了。

昨儿晚上容菀汐也问了宸王,可是宸王也不清楚靖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说,“老四已经称病几日不朝了,我去看他,见他在家里喝得烂醉。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只是让家丁把我往出赶,连着两日都是如此了。”

听了宸王这话,容菀汐便料到事情不妙。可是太后那边,却也的确没有再让靖王娶妻的动静。未免帮倒忙、把事情弄乱了,容菀汐便不敢直接去找太后打探,只能再等等看。

宸王这几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只是到昭德院匆匆坐一会儿,便往问柳斋去,晚上就直接睡在那儿了。听靳嬷嬷说,宸王每天都熬得好晚,有一次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容菀汐心疼,却也不敢去打扰他,怕他心烦,也不敢多问,便只能由着他自己这么熬着。想来新政将开,一切都在准备之中,需要修修改改、细细谋算的地方多着呢。

秦颖月这两日也消停,只是给宸王送了一次点心,还没进问柳斋去。听靳嬷嬷说,她根本没有求见宸王的意思,只是把点心递给了云裳,让云裳帮忙送进去了。然后便再没来过。

她也是个懂分寸的,自然知道在这时候,宸王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过去添乱。

“咱们快些回去,熬一碗百合银耳羹,晚膳后过一个时辰,给殿下送去。前阿儿那边不是有所表示了吗?咱们也别落下。”容菀汐回身低声对初夏道。

初夏笑道:“昨儿奴婢就劝小姐了,可是小姐不听啊。奴婢瞧着昨儿送去才更好,显得咱们着急呢。”

容菀汐笑笑,心想,我昨日还以为他会回昭德院来睡呢。明明走的时候,他的意思就是晚上还来,可是晚上却又在问柳斋里睡下了。

其实这几日里,容菀汐也不是没有过那太过细心的念头儿,偶尔有一两个瞬间,她也觉得,会不会是宸王故意躲着她呢?

因为现在是最后关头,不能出乱子,所以他不能去秦颖月的院子里和她腻歪着。但若是到昭德院里来呢,又怕秦颖月会吃心,所以只能哪儿也不去,做一个平衡。

一有这个念头儿,容菀汐便忙让自己压了下去。而且不免要责怪自己一番,心想她怎么能这般多疑?简直和那些患得患失的深宫怨妇没什么区别了!

晚上,带着一碗熬得稠稠的甜羹到了问柳斋门外,仍旧是靳嬷嬷和云裳在外听候吩咐。容菀汐也没打算进去,让初夏将羹汤交给云裳,笑道:“秋日干燥,我给殿下做了碗百合银耳羹,最是润肺降燥了,劳烦姑娘给殿下送进去。殿下忙着,我就不进去叨扰殿下了。”

云裳接了,道了声:“是。”

容菀汐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着意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云裳出来。见云裳没带来宸王的什么话儿,便只好笑道:“殿下可有功夫喝吗?”

“殿下让奴婢将羹汤放在一旁,说等会儿喝……”顿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声道,“但是殿下听到是娘娘送来的东西,语气明显很欢喜,不似前日。”

说完,向容菀汐施了一礼,恭敬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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