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大人们之间的斗嘴,狱卒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在牢房里时间久了,见识自然也不少,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们自然再明白不过。只是没想到,原来赵大人竟然是这样一条让人喜爱敬重的好犬。
赵康走后,曲福城躲到牢房里头的角落里去,将字条坐在屁股下。等狱卒们收完了碗筷,这才将背对着铁栅栏那边,将字条拿出来看。在昏暗下勉强看清楚了字条上写的东西,直接送到嘴里吃了。
好在太子没忘了他,还记得他在刑部大牢中呢。
这一阵子他总在担心,觉得若是太子食言,不救他了,由着他在这刑部大牢中自生自灭,他该当如何?翻供咬死了太子,他仍旧不得活。他要的可不是咬死谁、也不是拖谁下水,他要的,就是让他自己活。
太子能给他活命的机会,他就帮太子;宸王能给他活命的机会,他就帮宸王。现在看来,能帮他、他能帮的人,依旧是太子。他和宸王向来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牵扯。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为了活命而咬宸王一口了。
……
两日之后,夜深。
原本安静的刑部大牢里,忽地起了一声大喊:“来人……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大半夜的吵吵什么哪?见什么太子?说梦话呢!安静点儿,别打扰老子们睡觉!”一个犯人带着睡音喊道。
“我要见太子……来人……我要见太子!”
“哎哎!行了啊。还当你是三品大员呢?你现在是死囚,死囚你懂不懂?还见太子,太子认得你是谁啊!”
“这位小哥儿,劳烦你去找魏大人,就说我要见太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见太子。”曲福城很诚恳地请求道。
大半夜的,狱卒哪里能听他的安排?一摆手,用配刀敲了下牢房的铁栅栏,出刺耳的声响:“再瞎嚷嚷,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小哥儿,劳烦你去通传一声儿,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和殿下说。你帮个忙,事后殿下一定会重重赏你的!”曲福城吓得坐在地上迅速往后蹭,却还是不忘请求道。
狱卒做了个拔刀的姿势,狠狠道:“放你娘的狗屁!消停儿地!”
曲福城很害怕地,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牢房最里面去,不敢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儿,又开始嚷嚷:“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
狱卒依旧是一番恐吓,吓得他不敢再说。
第三天,仍旧是这么嚷嚷了一通儿。
这一次,狱卒们恐吓他一番之后,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心想这位曲大人可不是普通的死囚,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让他们给耽搁了,回头儿也是不好交代。
因而几个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去告诉牢头儿,让牢头儿做定夺。
张牢头儿听了,细想了想,也觉得不敢怠慢了他。便说帮曲福城层层禀报上去。至于上头儿来不来人,那是上头儿的事,至少他们禀报了,可不是办事糊涂怠慢了。
下午,魏东启便在刑部衙门的后堂,私下里提审了曲福城。
“曲大人,听说你在牢房里吵嚷,不知道是何原因?可是牢房里住得不舒服啊?”魏东启十分关怀地问道。就好像曲福城是客居在他们家,他有责任尽到地主之谊似的。
“我要见太子,劳烦魏大人帮忙通传。”曲福城道。
“哦?”魏东启一声惊讶之后,随即便为难道,“以曲大人现如今的身份,想要见太子殿下,怕是不容易……有什么事儿,曲大人先和我说说,回头儿我帮你禀报了太子,若是太子殿下觉得这事儿重要,自然会过来。”
虽然说不容易,但还是很帮忙。
曲福城到底是为宸王做事还是为太子做事,或许旁人看不清楚,但他却心明镜儿似的。曲福城咬了太子,看起来是太子吃亏,实际上吃亏的却是宸王。所以这位曲大人,自然是为太子办事的。
官场上,只要没到被杀头的那一天,只要没到头和身子分家的那一刻,就算不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