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说完,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像真不打算再说话了。另一只手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人随着宸王出了升平院,在院外又说了道别之语,乐乐呵呵地各自回府去了,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生过似的。
送走了宾客,宸王回身看了容菀汐一眼,眸光很沉。然后转身就走,没和她有任何交流。
容菀汐一耸肩,悻悻地跟了上去。
不用问也知道,宸王是因为她和翎王出去的事儿而恼了。
今天的事儿,只要是个明眼人儿,都能看得出来,是初夏在为她顶锅呢。用初夏来为她顶锅,是能够在明面儿上将这事儿压下来,但实际上,却等于承认了当时她和翎王在一起。
人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觉得是她和翎王在一起做那苟且之事,正好被人碰见,于是抓了自己的丫鬟顶上。只是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碍于颜面,谁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没人问,她自然也没有分辨的机会,只能任由大家在心里下了这个论断。
他们在心里如何认为,不要紧,只要这事儿不做大、当场了结了,宸王于颜面上,总不会有什么直接的损失。可却不代表一定没有损失。
这种被人以同情的眼光看着的表情,更难受吧。
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把他当傻子,而他自己心里明明清楚,却只能继续装傻,让人家这样认为下去。
可,如今的局面,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里子还是面子,她不能全部都兼顾到。
她能做的,也就只是尽量维持住局面的稳定,让大家将这想法定在心里,而不是都拿到明面儿上来谈说、议论、坐实了她的丑行。
可是她真的没有什么丑行。
在这件事情中,最委屈的人,明明是她。她什么也没做,却要被人当做水性杨花之人来看待。但在这时候,她却偏偏无法为自己叫屈。
谁让她出去的?老老实实地在屋子里坐着不好么?为什么偏要出去,为什么要给翎哥哥这个追出来的机会?为什么不三言两语解决了这事儿,为什么还要和他说那么久?
如果她不出去、如果她不和翎哥哥在外头耽搁,就什么事情也不会生了。
可是现在,一切已经生了。
她只能以一个罪人的身份,跟在宸王身后,一声儿不敢出。等着他的的宣判、任由他泄。
但一直回到昭德院,宸王也没说一句话。就只是这么沉着一张脸坐到书房里的椅子上,好像是在想事。
因为初夏先回去了,他们身旁没人跟着,云裳就跟了过来。
见宸王如此,云裳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倦了?可要奴婢侍奉梳洗?”
宸王点点头:“去吧。”
云裳应了一声儿转身,又向站在方厅里看着宸王的容菀汐施礼问道:“娘娘呢?可要奴婢侍奉梳洗吗?还是奴婢去叫了知秋过来?”
“你去叫了知秋过来吧”,容菀汐道,“姑娘也累了一夜,不忍心让姑娘太劳累。”
“是。”云裳应了一声儿,恭敬退下。
这是宸王的奴婢,她怎么好意思随意使唤?
云裳退下之后,容菀汐的嘴唇动了动,想要和宸王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她有必要向他解释什么吗?他们原本,不就只是合作的关系么?她不是已经将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了么?明面儿上,今晚的事情,就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而身为合作伙伴,她要做的,就只是明面儿上的维护而已,不许要对他有什么除了面儿上之外的、由心的交代。
如此宽慰着自己,这颗心,却是定不下来。
“娘娘和殿下可歇下了?”门外,响起靳嬷嬷的敲门询问。
“进来。”容菀汐道。
靳嬷嬷进了屋,向她和宸王施了一礼,回禀道:“娘娘交代老奴去库房为初夏取二两银子,老奴已经取来了。特来向娘娘禀报。”
对靳嬷嬷如此及时的禀报态度,容菀汐是相当满意的。靳嬷嬷是知道她有事情要交代,为了表明自己“改邪归正”的态度,特意早一些过来,让她放心。
“有劳嬷嬷了,等下嬷嬷给初夏送过去就行了。”容菀汐笑道。
“是。”靳嬷嬷应了一声儿,并未离开。因为容菀汐说的是“等下”,显然是有其他的吩咐。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这样的小事,嬷嬷就无需向太后禀报了吧?”
“娘娘放心,今天的事情,奴婢绝对不会在太后面前提起。”靳嬷嬷很痛快地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