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着急,殿下不是在这边呢,是在西郊那边呢。咱们要走过这一条木板路,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啊,就看着了……娘娘你瞧,今晚码头上的灯笼多好看哪!娘娘你看,红彤彤的这么一片,过节的时候都没有今晚的好看呢!过节的时候啊,府尹大人让人挂的灯笼,那都是用过好几年的了,色彩也不如这新的绚丽。”
容菀汐哪有心思看这灯笼啊?只是焦急地问道:“沿着这条路走就是了吗?”
“对对对,咱们沿着这条路走就到了。娘娘,您别着急啊,人肯定没事儿的。”船家已经看不下去了。觉得这原本是一件大好事儿,宸王殿下为什么偏要这么吓唬娘娘?
看到娘娘为殿下如此焦急的样子,他这个局外人看着,都觉得心里不落忍儿了。
容菀汐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哪能不急呢?
见老伯的脚步并不快,到了这条河边的步行路上,反而像是散步一样。想着可能是老人家走得累了,或者是并未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觉着今晚的灯笼很好看,忙着赏灯笼呢。
因而道:“老伯,您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还是慢慢儿走着。我先到前头儿去看看。”
“哎,好,好……”老伯道。
接下来,就是宸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两人独处的时间了,他要走得更慢一些才行。等殿下和娘娘上船了,他再过去开船就来得及。
夜晚出来逛街的人们,看到淮水边又亮起了灯笼,都觉着也不是年不是节的,怎么又亮起了灯笼呢?因而也都三三两两的往这边散步,凑凑热闹。
官府一到年节都会挂灯笼的,所以百姓们在今日见着了,只是觉着有些奇怪而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格外稀奇的。没有乌泱泱地往这边涌来,就只是自在散步而已,并不混乱。
人群中,一个穿着一身青色锦袍的男子格外出挑。
男子身材颀长健朗,容貌极其英俊,尤其是负手行走的卓然气度,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男子的脸色是极平静的,但是那好看的眉宇间,却有一抹浓浓的愁色。一看之下,便觉他是在极度的悲痛之中的。
汐儿,今日是你的十七岁生辰。我说过,你十七岁生辰的时候,我会去府上求亲的。可如今,这亲是求不成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来看看你……
汐儿,我没有忘记我对你的承诺,不管你是否记得,我都会以我的方式来允诺。
纵然这允诺的方式如此无奈,就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可我还是来了。
不知……你愿不愿意见到我呢?
前一阵子,收到了母妃的书信。母妃说,宸王和宸王妃夫妻恩爱,在京都城中已经被传为佳话,父皇心里也欢喜。
他不觉得汐儿能真的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他不觉得汐儿会真的移情三弟。他知道,汐儿之所以嫁给三弟,只是无奈之举。包括汐儿那日的放弃,都是迫不得已的。
回去之后,他细细想来,知道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冲动了。如果那日汐儿真的选择了他,太后和父皇真的会让他们如愿成婚么?不会的。容家会遭殃、母妃会遭殃、汐儿自然也难以幸免。因为这是皇家的耻辱,太后和父皇会认为,这是汐儿带给皇家的耻辱、这是母妃教导不善而带给皇家的耻辱。
但他会得以幸免,因为他是父皇的儿子,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剥夺一切爵位、配边疆终生不得还朝。
事后回想起来,他知道自己那日的做法实在是太自私了。
当日他那样做,无异于逼着太后和父皇将所有的难题都抛给汐儿。
他曾经以为,他会保护她一辈子、给她安定和依靠,可却偏偏,将她陷入到那样艰难的境地中。而且那事情之后,让京都城的文武百官、百姓们,都怎么看待汐儿呢?少不了要有一番闲言碎语。
原本三弟府中的姬妾就多,汐儿嫁过去,必然被她们所不容。如今有了这样一个现成儿的羞辱汐儿的由头儿,还不要常常拿着大婚当日的事情奚落她吗?
也不知道汐儿有没有怪他。
他不担心汐儿会真的变心,但他担心汐儿会故意疏远他。因为以他对汐儿的了解,他知道,什么事情,汐儿都会自己憋在心里、自己承受自己扛。哪怕心里再苦,为了不给他带来麻烦、为了他的安稳,对他的不舍、对他的情,她都是不会再表现出来的。
前些日子母亲的信中,说父皇有意将淮安府蔡大人的嫡出小姐许配给他。因现任三淮盐道的李大人已过花甲之龄,身子骨儿愈的弱了,已经再三向朝廷请辞还乡。父皇有意提拔淮安府尹做三淮盐道。如此一来,蔡家小姐的身份就更贵重了些,是配得上做他的正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