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宸王进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若说先前这里是一座火山,现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冰湖了。
初夏起身,道:“小姐,奴婢们先告退了。要是小姐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来奴婢们的房间。奴婢们的房间还是很大的,多一个人也能住得下。”
她所说的“不舒服”,自然不是指身体上的不舒服了,而是指的心里上的不舒服。
知秋也随着初夏起身,向她家小姐施了一礼告退,根本就没有搭理宸王。
就好像站在门口儿的宸王是一根石柱子似的,避开了宸王而行。
见这两个小丫头走了,宸王回身关上房门。问道:“买了药膏了吗?可好用?”
“既然如此,少爷为什么不去卢氏的房间亲自问一下?”容菀汐淡淡说了这一句,就淡然起身,也绕过了他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帮周大娘去厨房忙活一下。”容菀汐道。
看到容菀汐如此冷淡离开的样子,宸王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容菀汐如此反应,难道不说明,他的计谋成功了么?可一看到她这般淡然的样子,总会想到她心里的落寞,未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因而只是在原地愣了半晌,便不继续坚持下去了,而是追了出去:“我陪你一起吧。都怪我,买回了这么多东西,有的忙了!”
容菀汐也不吭声,他爱来便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进了厨房,见周大娘和周玲玲正在摘菜。
容菀汐记得周大娘说过,周玲玲是个哑巴,所以只是向她温柔地笑笑,并未说话。看到周玲玲一脸诧异地看着她,显然是有些分不清她是男人还是女人。
笑对周大娘道:“周大娘,我该怎么和玲玲交流呢?玲玲认字吗?我想告诉她,我是个女人。”
“你和她说吧,她能听得懂,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已……”说起自己孙女儿的病,一贯乐观的周大娘叹了一声,道,“玲玲原本是会说话的,好好儿的一个漂亮女孩儿。可是七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喉咙,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提起那场大病,周玲玲的脸上也有些凄然,低下了头。
容菀汐揉揉她的头,笑道:“玲玲有没有听过,祸从口出、言多必失?”
玲玲抬起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其实不能说话反而是好事。人的语言啊,是最靠不住的,只有用眼睛、用心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所以玲玲一定比我们这些会说话的人都聪明。”容菀汐笑道。
“所以说嘛,你的脑子并没有随着这江湖风雨丢掉了,还是聪明依旧”,宸王趁机笑道,“那个……就是说,你要用心去感受,不要只是听对方说的。”
“为什么呢?”容菀汐抬眼,笑看向宸王,“为什么呢?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事,何必要弄得这么麻烦?就只是按照对方表露出来的意思去领会、去做,难道不好么?”
“咳咳……也好。”宸王尴尬道。
她的意思是,她懒得去揣摩他的意思,是吗?
所以说,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
容菀汐看了下厨房里还需要忙活的事儿,什么砍柴升火啦、切肉焯水啦,她都是不会的,所以还是摘菜和洗菜更容易一些。
因而上前去接替周大娘:“大娘,您去弄那些鸡鸭鱼肉吧,我来洗菜。”
“也好,那些东西油腻腻的,你们一定都不会做的。”周大娘笑道。
容菀汐坐在大洗菜盆儿前的小木凳子上,开始摘菜洗菜。
“我来帮你吧!”宸王蹲到容菀汐身旁来,献殷勤。
“君子远庖厨”,容菀汐淡淡道,“少爷若是显得无聊,不如去卢氏那里陪她说会儿话。我这边是不需要人陪的。”
“和她也没什么可说的,说不到一处去。”宸王说着抓了一把韭菜在手里,回身问大娘道:“大娘,这个怎么弄啊?”
周大娘回身看了宸王一眼,很不悦地说道:“小伙子,祸从口出,我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落得你这样的下场。早知此时何必彼刻哪?”
被人如此嫌弃着,宸王悻悻地转过身来,只好将这一把韭菜放下了。
其实容菀汐也不会摘。但是看着,觉得应该只是把头尾的脏东西和蔫吧叶子摘干净了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因而好不怯场地将这一把韭菜拿了过来,开始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摘。做了十足的派头儿,就好像自己原本就很擅长摘韭菜一样。
看到容菀汐如此胸有成竹、且看起来有有些很熟练的样子,宸王向容菀汐竖起了大拇指:“娘子,你真棒。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得就是你这种贤妻了。”
“嗯。”容菀汐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算作听到了他的话。
受到如此忽视,宸王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在说些什么为好。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道说什么,又不会摘菜,就只能在她身旁这般静静地陪着。只是他的脚崴到了,蹲着实在不舒服,只能用一只脚作为支撑另一只脚要伸出去。看起来倒像是压腿的姿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