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二哥会变心?”宸王似乎对她的感情很感兴趣。
对宸王的探究,容菀汐并无反感之意。反而,因为知道他是有些懂她的,竟是愿意和他做这般交谈的。
“毕竟大婚之日,我那般伤他……更何况,即便他不变心,却也抗不过这纷扰的世事。到了这个年纪,且又是这样的身份,他总是要娶妻纳妾的……怪只怪,有缘无分吧。”容菀汐道。
“爱妃……”宸王的话,忽然深沉了起来,“不问世事,只是以你自己的心意而言,你想和他再续前缘吗?”
“自然,只要他不离,我心必定不弃。”容菀汐说得很肯定。
但前提是……他不离。
宸王笑笑,也叹了一声:“菀汐,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容菀汐回头,看向他,眼中是询问之意。
宸王解释道:“你对你所爱之人,这般坚定……”
“怎么?殿下不坚定吗?”容菀汐问道。
“本王也想坚定,只是……”
宸王直起了身子,看看着容菀汐,眼中是很认真的神色:“爱妃,对这件事情,本王想问问你的看法儿。你觉得这事儿,秦颖月知不知情?”
容菀汐不想骗他,因而将自己的看法如实说出:“知情。依妾身愚见,慧美人是和太子殿下串通好了的。打从咱们进入太子府起,慧美人就在有意勾引殿下动情、乱意。”
宸王看着她,半晌,起身苦笑道:“爱妃啊,你说话总是这般字字见血,真是让本王想不清醒都难啊。”
容菀汐笑笑,道:“可是殿下的心里,还是不想清醒的。不是么?”
“是啊……”宸王看着窗外,轻叹道,“本王不想清醒。因为清醒了,就等于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整段年少过往……”
“本王不想相信,月儿会是这般精于算计的人。本王记忆中的月儿,有傲骨、甚高洁,即便她心中对本王无男女之情,但与本王总是太学时的挚友,以她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加害本王的。更别说,还是以她自己做诱饵、利用本王对她的情……”
看着宸王负手而立的背影,这一刻,容菀汐觉得,这背影,孤单得让人心疼。
生在皇家,生命里所能体会到的温暖是少之又少的。但宸王毕竟也是人,不管他的心机到底有多深,他总归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渴望温情、渴望信赖、渴望安心,是人的本能。
那孤孤单单的年少岁月里,秦颖月,怕是唯一能让他体会到温情、体会到被信赖、体会到安定的人……可如今,却要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过往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容菀汐起身,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殿下,其实妾身看人并不准的。而且妾身从小儿看了太多书,一遇到事情,难免会下意识地将书中的谋略都套用进来,总是会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会把好人想坏了。”
宸王依旧看着窗外。静默半晌,忽而一笑,回身看着她:“爱妃,你开始在意本王了,你自己现了吗?”
容菀汐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坦然道:“妾身自然是在意殿下的,毕竟妾身是宸王妃,妾身的一身荣辱,皆系在殿下身上。”
“本王指的不是这种在意……爱妃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在狡辩罢了。”宸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叹道。
说话间,摆饭的奴婢们已经到了门外。
云裳也跟着过来服侍了,轻声询问道:“殿下,娘娘,可摆饭吗?”
“摆进来。”宸王吩咐道。
吩咐完了,还捂着肚子嘟囔了一声儿:“今儿怎么这么磨蹭?都饿着本王了。”
云裳带着奴婢们摆饭,笑道:“听厨院的人说,半个时辰前,他们过来请示过是否摆饭,但昭德院中没人。他们还以为今早儿不传早饭了呢,饭菜也就没留意热着。刚刚初夏又去厨院传饭,他们少不了手忙搅乱地操办一番了。”
宸王点点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刚到巳时。”云裳道。
“都巳时了?这一早晨忙的,忘了时辰……”宸王嘴角隐着一抹笑意。
云裳已经听说了王爷和王妃在芙蕖中泛舟而眠,晨起戏水的事儿,如今看到宸王嘴角含着的温柔笑意,就知道殿下许是在回味今早的事儿。一时这心里,竟是酸楚难耐……
受他宠爱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换,每一个美人儿正得宠的时候,他都是极喜欢的。可这一次,却是不同。
她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同,只是觉的,殿下待王妃,与那些从不过心的花花草草不一样。
可……想想也是好笑,不管殿下待王妃的心思如何,又与她何干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从未入过他眼的婢女罢了。即便不喜欢王妃,难道还能轮得到她么?
容菀汐在宸王身边坐下,宸王知道容菀汐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王府的人在身边服侍,便吩咐道:“云裳,忙你的去吧。”
“是。”云裳应了一声。
用过早膳,容菀汐本是打算给宸王抄书的,但宸王却拉着她,道:“这事儿不急,咱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