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容菀汐身旁之时,忽然停了脚步,低下头来细细打量她。
容菀汐也不掩饰,而是施礼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呵呵……弟妹请起。”看清楚了是容菀汐,太子倒还算坦荡,声音里没有丝毫尴尬之感。
容菀汐应声而起,心想,太子的仪度到底也并非常人。
“弟妹新婚,本宫在此道贺了。”太子依旧说得很是坦荡。
“妾身谢过殿下。”容菀汐道。
“好,那你们二人好好宴饮,本宫便不叨扰了。”太子道。
太子此时,倒是言语有度,似谦谦君子。
若非他刚刚对宸王的那一番变相的奚落,只看到此时的太子,容菀汐还真要以为太子会一笑泯恩仇,当做之前的事情从未生过。
但从他刚才的态度上看来,显然并非如此。他非但不会一笑泯恩仇,反而记仇得很呢。
见太子走了,容菀汐随宸王进了包间。
趁着菜还没上齐,那两个唱曲儿的歌姬还没到场的时候,容菀汐歉然道:“让殿下受委屈了。”
“什么?”宸王却是不解般。
容菀汐也不解释,她知道宸王听得懂。
半晌,宸王道:“无妨,你别放在心上。别人的评说,是别人的事,本王从不在意。”
“殿下胸怀坦荡,非寻常男子所能及。”容菀汐道。
宸王笑笑。他听得出,这小女子的夸赞是真心的,但越是如此,一时间,却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应答。
能得到容菀汐这样的奇女子的赞赏,是不是一件幸事?别人怎样,他不知道,反正听了这赞赏,他的心里是极舒坦的。与听那些美姬们平日里的阿谀奉承,自不是同一种境界的感受。
不多时歌姬进来唱曲儿,宸王极赞赏的几道菜也上了。容菀汐随宸王品尝着这些美味菜肴,听着这秦楼楚馆里特有的浓情蜜意之曲儿,倒也是一番别样的享受。
渐渐两人相谈甚欢,容菀汐也陪着宸王吃了几杯酒。看得出,宸王的兴致很不错,听得宸王笑道:“与你畅谈,到是比与那些同僚们在一起言谈还痛快。这般宴饮,倒也是极有乐趣,你以后要常陪本王来玩儿。”
容菀汐只当他是吃醉了酒,便只是笑笑不语。
说实话,一番畅谈,虽说只是谈一些诸国风貌以及当下各国的局势等语,并未涉及到当今朝政、朝堂局面这些敏感的话题,但即便如此,容菀汐却现,她与宸王在许多事情的见解上,倒是颇有些相同之处的。
他不当她是一个妇道人家,而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朋友,平等视之。即便她说出什么与小女子的身份不符合的雄谈壮论,他却也丝毫不诧异,好像本应如此一般。
能与这般懂得自己的人畅谈,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幸事?
原以为过了洞房花烛之夜,宸王就会去姬妾们的住处了,还想着能从宸王去何处安寝之事上,看出宸王对府姬妾们的在意程度,但宸王今晚又留在她的住处。
从淑女坊回来,宸王在问柳斋里待了一下午,晚膳竟是过来与她同用的。且用过晚膳之后,便无离开的意思。
此时容菀汐见宸王正在若无其事地脱掉外袍,略一思量,到底也没说出什么劝他离去之语。
估计他是想要做出一个夫妻恩爱的假象来。若是这两三日里都陪着她用膳、在她这昭德院里安寝,在王府里,王爷宠爱王妃的事情,自然就传开了。王府里的事,早晚是要传到宫里去、传到外面去的。
既已成婚,让人觉着夫妻恩爱,总比让人觉着夫妻不和、让人捡笑话得好。
容菀汐也拖了外衫,只着寝衣躺在床上。今晚倒是与昨晚不同,他的呼吸很平稳,并无昨晚的微鼾之声。容菀汐的心,也随着他的呼吸,而安稳起来。在他身边躺着,竟是觉得身心很平和,极舒坦的。
忽然想到他那紧锁着的眉心,微微起身,借着透进床幔的皎月之光看了……果然,他的眉心仍旧是紧蹙着的。
容菀汐复又平躺下来,不知不觉间,竟是伴着他的呼吸,甜睡过去……
三天回门,一早儿容菀汐便起了,特意穿了身荷色的锦裙,为自己画了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