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捕头有些茫然的看向阿虎:“啊?我、我真没有看出来。两位暗卫大人,他们真有这个意思?”
他看向沈小小:“你们不交出公主殿下是想威胁我们?那可就太丧心病狂了。”
沈小小对黄捕头欠了欠身子——以她现在的身份,不要说是一个老捕快就是威德侯也当不起的她的半礼。
可是黄捕头并没有避开,还是用那双昏浊的眼睛看着沈小小,一脸的不相信。
把阿虎气的差点跳下马,过去拉下黄捕头来打一顿: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
平日里只要他一开口,哪一个都是赶紧接着他的话头往下说,按着他的意思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今儿他可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一个老捕头居然在对他装糊涂;不管黄捕头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只要没有合他阿虎大爷的心思,自然都是装糊涂。
阿虎盯了一眼黄捕头,眼中闪过了寒光:此人敢让他在侯爷面前丢脸,就是活腻烦了,等过上几日他阿虎亲自送他上路,哼!
沈小小的声音清脆的很,话语中带着平稳,少了刚
稳,少了刚刚那份焦虑:“当然不是。公主殿下现在情况未明,把她交给谁都像那位阿虎大爷所言——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这事儿就说不清楚了。”
“公主殿下的安危放下不说,只是让事情变的复杂就不好麻烦大家。由我们来照顾,见到皇上和太子殿下后,一切责任自然由我们来承担。”
“本宫想,公主殿下有个万一的话,大家谁也当不起这个责任吧?”她看着威德侯:“当然了,如果威德侯一心为君分忧,想要同公主殿下生死系在一起,那本宫自然不会阻拦。”
其它人,就免了吧。
黄捕头憨憨的点头:“正是这个理儿,我们、我们都是粗枝大叶的卑贱之人,哪里能伺候得了公主殿下?这事儿,是我们欠考虑,请您莫怪。”
他说完看向威德侯:“侯爷,您看——?”他把衙役们择了出去,言明了楚国公主他们是不会接过来照顾的。
但是他并不能做威德侯的主,所以很是礼貌的问威德侯的意思。
威德侯的脸黑了,瞪着黄捕头真想一声令下,让人取下这个糟老头的脑袋来:在他的面前作戏,好大的胆子!
他本来以为今天的事情会手到擒来,却没有想到衙役们看着胆小儿,但油滑的让人火大。
衙役们不肯出头,他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威德侯有点束手无策了。
阿虎恨恨的道:“侯爷,本就不是我们的差事,我们走吧。这几个人带着楚国公主,他们想如何随便他们。”
说完他给威德侯一个眼神:一不做二不休,何必非要如此麻烦呢,干脆一刀杀了落个干净。
树林里的人是太子妃一行人所杀,那这些衙役们自然也可以是太子妃一行人所杀。
威德侯沉吟着没有作声。
在树林那里可以伏杀,但是在这里:这里可是官道,来来往往的全是人不说,而且城门遥遥可见——真惊动了京城的人,他怕今天的事情就真的输了。
他阴沉的看向沈小小,想不明白为什么衙役们会暗暗的偏向她:就凭她说自己是太子妃?
凭衙役们的奸猾,就算是太子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如此明显的偏帮才对啊:因为万一人是假冒的,他们就担了天大的干系。
还是说,这些衙役们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威德侯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衙役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
黄捕头也罢,吉捕头也好,在威德侯看来都是蝼蚁罢了,一个蝼蚁能知道上位人在想些什么,那才真是笑话了。
威德侯看一眼阿虎:动手不是不可以,但是却不能由他们主动下手,非要是对方要逃走,他们的人只是被迫拿人和被迫保护公主殿下。
“阿虎,你先过去看一看公主殿下的情形——如果公主没有什么不妥,我们就先护送‘太子妃’回城,等见到皇上和太子一切自明。”
他说到这里微笑:“太子妃?好大的名头,真是不知道皇家规矩的人才能讲出来的谎话。太子妃出宫,只带了一男一女两个护卫?!”
“你是出宫游玩呢,还是要和这个男卫私奔?”威德侯说完还极为不屑的撇嘴,不理会暗一和香兰的喝斥,继续道:“你们的谎话,进了京城就会不攻自破。”
听到威德侯的话,很多衙役们看向沈小小的目光都变了:侯爷的话在理啊,哪有太子妃只带着两个人出行的?传了出来也不怕会被人诟病。
沈小小盯着威德侯:“你的话,我记下了。”不恼不怒,因为她目前真的是太子妃,有什么可恼可怒的。
太子和皇上都可以证明,只要让她活着回到京城,到时候哭的人不会是她;现在做口舌之争真没有必要,反而会助长威德侯的气焰。
阿虎下马走向香兰,他并不是看一眼就算,而是一步又一步的逼近,近到距香兰只有两步的距离了,他依然还在抬脚逼过去。
香兰后退了一步:“你做什么!一个外男,岂敢对公主殿下不敬?!还不退下。”
“咦,公主殿下好像已经死了——”阿虎是最知道威德侯心思的人。这个最知道是指,不需要威德侯开口吩咐,他就能知道威德侯想要做的是什么。
所以他过来探视楚国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存了心思要引起骚乱了;逼近,不过是其中一个小计划罢了,也是为了给他的大叫而做铺垫。
他大叫的同时向香兰急冲,且手做势就像要对同样近在他身侧的沈小小动手:引的暗一不能相救香兰,只能先顾着沈小小。
阿虎并没有对香兰动手:“你不要动,让我看仔细些——”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化成了一声惨叫:“啊——”
然后鲜血迸出他抚着肚子后退一步,又退一步,一用力拔出了一把匕首来:“你、你居然偷袭我!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已经升仙了!”
他的鲜血喷了香兰和楚国公主一身。
“你——”香兰怒喝。
因为阿虎的伤不是她动的手,只有她一个人看的清楚:阿虎逼到了她的近前,她和楚国公主挡着她后面及左边人的视线,而沈小小和暗一的身形正好挡住了右边的人的视线。
至于阿虎的身形,正好挡住了黄捕头等人的视线。阿虎在逼近香兰的那一霎间,他用匕首刺中了自己有肚子。
然后他
然后他就惨叫后退再拔出,把动手的罪名就扣到了香兰的头上。
香兰的怒喝只道出一个字来,就被阿虎手上的匕首把未出口的话都逼了回去:阿虎招招都不离楚国公主的要害,让香兰哪里还顾得上怒斥他奸险的用心?
楚国公主真死了,那可就真的应了威德侯的心思,而她和她的太子妃就真成了杀害楚国公主的人。
她只能尽全力去护住楚国公主,一时间也就无暇再开口怒斥阿虎了。
威德侯的反应最快,应该说他一直就在等阿虎的惨叫——所以阿虎惨叫后,他的大吼随即响起:“公主真死了!他们都是匪人,活捉他们,给阿虎报仇!”
他第一个就要冲出去。
说是“要”就因为他一挟马腹,他的马却被人给拉了回来:他怒而转头,迎上的却是吉捕头满脸的笑意。
“侯爷,莫急莫急。”吉捕头是衙门里有名的笑面虎,此时笑起来更显的温和:“咱们这么多人,他们只有三个人,敢动手就是存了死志的。”
“您可是千金之躯,岂能冲上去呢?他们能杀了上百精锐的京营,那手段定是残忍的,万一碰到您那也是大大的不妥当。”
威德侯的怒气在吉捕头的眼中是不存在的,可是他却被笑脸虎弄的火气更盛三分:“放手!本侯从来冲锋都在第一,不会躲在后面由兄弟冲杀。”
说的是正气凛然,不知道的人真会被他给骗过去。
吉捕头连连点头赞叹:“都说侯爷是位猛将,其实不然啊,侯爷更是为仁将,待手下的将士如此,将士岂能不以死相报?!”
“闻名不如见面,我对侯爷您的敬仰之情那是如滔滔江水啊……”他说的言辞恳切,可是一只手却紧紧握着威德侯的马缰绳就是不放开。
如果换个时间和地点,威德侯会很喜欢有人如此诚恳的赞美自己;但是现在他可没有心情:“你放开,本侯要亲自捉下三个匪人……”
吉捕头却把缰绳一带,让威德侯的马后退了几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侯爷。您一身可系着多少人呢,哪能去犯险?”
他罗里罗嗦的说到这里,见威德侯身边的人就要冲过去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拍在大腿上:“看看,我只顾着敬佩侯爷了,却忘了下令。”
“兄弟们,到你们表现的时候了,绝不能放走一人啊。列队缩小包围!”
吓坏的黄捕头这才如梦初醒:“兄弟们,听令听令,缩小缩小,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大家谁也不能受伤啊,伤了补给的那几两银子只够养伤的,可不够养家的!”
威德侯真想一鞭子抽过去,如果他能的鞭子足够长的话:没有见过如此带队的人,这是鼓劲呢还是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