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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植、谢浔便走上前,与夏侯氏兄弟道别。
这时,夏侯峻对着崔娆遥摇拱了拱手,笑道:“今日之事,多谢崔二姑娘了。”
崔娆微笑着回了一礼:“夏侯公子言重了。”
夏侯峰不明所以,看了看夏侯峻,又看了看崔娆,然后又一脸了然地傻笑着。
崔娆知道他定然在心中对自己与夏侯峻有所误会,却只笑了笑,并不说破。
夏侯公子,我帮忙也就帮到这儿了,以后是好是歹,只看你与陈苑姐姐的造化了。
当然,她心里清楚,夏侯峻与陈苑虽然受了些苦,便两人的结局,自然是好的。
待崔植与谢浔回到云庐,与庐中的同窗道别之后,一行五人这才下山回家。
下山的途中,崔娆与崔妙、谢络三个小姐妹牵着手走在前边,边走边说着私房话,一路嬉笑之声不断。
而崔植与谢浔并肩走在后面,看护着她们。
快到山下这一段,地势变得陡峭起来,姑娘们便不能并肩行进了。三个小姐妹只得把手分开,相继前行。崔妙胆子最大,便自告奋勇打头走在最前方,后面跟着谢络与崔娆。
崔娆虽然也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但在清河的三年中,常与族中的小姐妹到村子附近的山上登高望远。因此,要说起这爬坡下坎,她的动作可比崔妙和谢络这两个一直养在深闺的大小姐麻利多了。
因此,看着谢络在下陡坡时颤巍巍的,她便从后边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对着谢络笑道:“阿络,别怕,我拉着你走!”
谢络回过头来,对着崔娆感激的一笑:“谢谢阿娆。”然后便将崔娆的手抓住。
崔娆回了她一个微笑,将谢络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两人便这般扶持着往山下走去。
谢浔走在崔娆身后,见她步履稳健,确实用不着自己帮什么忙,便继续与崔植闲聊着。
五人下了山,崔、谢两家的随从见主子过来了,赶紧拉马赶车上前。
“阿娆,有空多来我家找我玩啊!”离别之时,谢络拉着崔娆的手,甚是不舍。
崔娆虽没有直接回绝,却也没有应她,只微笑道:“阿络,你要找我玩的时候,也可随时来江安侯府。”
见她自始至终没有答应去谢府,谢络微微一叹,说道:“那我们就改日再见了!”
“嗯。”崔娆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分开手,各自向自家的马车走去。
这边,谢浔坐在马上,看见崔娆与谢络分开后,径直上了崔家的马车,连眼角都没有瞥自己一下,想着她以前追在自己身后,“三哥哥”、“三哥哥”叫个不停,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三郎,走吧!”崔植唤了他一声,便策马前行
他微微一怔,这才从往日的回忆中惊醒。他抬起头来,望着崔植的背影笑了笑,说道:“好!”这才驭马朝着崔植追了上去。
崔植与谢浔两人并肩骑着马,一边说话,一边往建安城而去。
江安候府在城西,而信国公府在城北。进了城后,谢浔与崔植拱手道别后,两路人马便分道而行。
刚进门,便下人便上前向崔植兄妹禀报说,袁氏让三人回来后,直接到崔老夫人房里去。
闻言,崔植便带着两个妹妹往崔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进崔老夫人的院子,便听见袁氏爽朗地笑声:“听母亲这么说,我们崔家要真能出个世子妃,也算是不错啊!对了,我们阿娆长得好看,说不定会被世子看中呢!”
“阿妙大些,自然是先说阿妙的亲事。”桓氏温婉的声音响起。
“可阿妙没有阿娆长得好啊!”袁氏笑道。
“嫂嫂可别这么说!”桓氏赶紧说道,“若说阿妙那长相,可也是一等一的。”
“可阿娆更胜一筹。”袁氏说道。
“好啦!你们俩别再互相恭维了!”崔老夫人出了声,“阿妙、阿娆都是我嫡亲的孙女,都好看!”
听崔老夫人这么一说,袁氏和桓氏互相对视一眼,便齐齐笑出声来。
听到屋里似乎在说起自己与崔妙定亲之事,崔娆一愣。忙侧过头来,看了崔娆一眼,只见她也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崔植见两个妹妹一脸的疑惑,忙说道:“你们俩别东猜西猜了,有什么事,进屋就知道了。”说完便抬脚往屋里走去。
崔娆一听,忙拉着崔妙的手跟了上去。
袁氏眼尖,一眼便瞥见三个孩子走了进来,笑道:“真是大白天不能说人!母亲你快瞧,这一说,人就到了!”
崔老夫人看见孙子孙女回来了,欢喜得合不拢嘴。
崔植忙领着崔妙、崔娆上前,向崔老夫人、袁氏、桓氏行了礼。
崔老夫人对着崔妙、崔娆招了招手,叫道:“阿妙,阿娆,快,来祖母这边。”
两个小姑娘便嬉笑着上前,一左一右地偎在崔老夫人身边。
崔老夫人看着自己这两个花朵儿一般的孙女,想到刚才袁氏、桓氏说的那些话,想着这两个孙女如今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心里突然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忙将两个孙女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崔娆心里还记挂着先前在屋外听到的事,便笑着问道:“刚才阿娆在门外,听着伯母与娘笑得爽利,不知家中有何开心之事?”
“伯母在与你娘商量,怎么样把你这个小猴精嫁出去!”袁氏说完,用右手食指轻轻刮了刮崔娆的鼻子。
崔娆翘着嘴,望着袁氏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按规矩,要嫁也是先嫁妙姐姐呢!伯母怕是想到要给妙姐姐找个如意郎君,这才笑得这么开心吧?”
听了崔娆的话,袁氏扑哧一笑,对着桓氏打趣道:“你看看,阿娆这张利嘴,可是吃不得亏的!”
桓氏笑着说道:“她还性子,还不是大嫂你给惯出来的。”
“阿容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袁氏嘿嘿笑道。
桓氏抿嘴笑着,却是不语。
“阿娆又没说错。”崔老夫人爱怜地将崔娆搂在怀里,说道,“本来就是要阿妙出嫁后,阿娆才能出嫁嘛。”
听到这里,窝在崔老夫人怀里的崔娆眼睛一怔,忙问道:“伯母,是不是在给妙姐姐说亲了?说的是哪家?”
她记得上一世崔妙是年前才开始说亲的,说的是琅琊王家的七郎,丞相王济的次子王阑。婚后小两口和美幸福,第二年崔妙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是顺顺当当的。
说起来,在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姑娘中,崔妙是前世嫁得最好的。所以,她希望这一世崔妙也能嫁给王阑,像前世一般的幸福。
“还没呢。”袁氏笑眯眯地说道,“阿娆这么着急阿妙的婚事,是不是想早点把阿妙嫁出去,然后自己才好出嫁呀?”
“阿娆才没有呢!”崔娆脸一红,一把抱住崔老夫人,叫道:“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陪着祖母,孝顺祖母。”
“少哄我开心了!”崔老夫人笑骂道,“你呀,从小便外向,你会舍得不嫁?”
“祖母,阿娆哪有啊?”崔娆不服气地嘟着嘴。
崔老夫人看着崔娆,然后撇了撇嘴,说道:“还说没有?不知是谁,见着谢家那小子,眼珠都不会转了。”
崔娆听到崔老夫人提起谢浔,心中猛然一跳,愣了半晌才勉强笑道:“那是小时候,哪里懂什么嘛,见大家都喜欢围着谢浔转,便去凑个热闹?现在我们长大了,自然就不一样了。”
崔老夫人却是不信崔娆之话,摇了摇头,说道:“少骗我老婆子!这长大了,那谢家三小子倒越发俊挺,你能挪得开眼?”
崔娆抬起头,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祖母,我现在,真的不像小时候那般对谢三郎了。”
崔老夫人见崔娆面色有异,怔了一下,问道:“如今真不喜欢谢三郎了?”
“祖母,阿娆真的不像小时候那般了。如今她见着谢三郎,连话都不怎么跟他说呢。”崔妙在一旁说道。
崔老夫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不喜欢便不喜欢了吧。建安城有才有貌的少年郎多了去,我们阿娆再选一个便是。”
“阿娆不喜欢谢三郎,可阿妙喜欢呀。”崔妙调皮地笑了笑,“要不,祖母叫爹爹替孙女去谢家提亲啊?”
崔妙此言一出,屋中之人皆是一愣。
上回从袁家回来的路上,妙姐姐不是说她对谢浔没有非份之想吗?怎么如今却说要让伯父去谢家提亲?那王阑姐夫可怎么办啊?
听了崔妙的话,崔老夫人敛住笑,摇头道:“就算要结亲,也是谢家来求亲。我们清河崔氏的女儿又不愁嫁,哪能主动向男家提亲?”
袁氏也瞪了瞪崔妙,责备道:“阿妙,你是女儿家,怎可如此胡乱说话?”
见母亲面色不善,崔妙吐了吐舌头,说道:“娘,女儿闹着玩的。”
“闹着玩也不可如此说!”袁氏板着脸说道。
“女儿知错了。”崔妙见母亲动了怒,赶紧认错。
“好啦,大嫂,你别吓着阿妙了。”桓氏赶紧劝道,“她年纪小,分不清轻重也是有的。既然她都认错了,你也就再说她了。”
袁氏见状,对着桓氏摇头笑了笑:“阿容,你还说我惯着阿娆,你对阿妙带不是一样纵容?”
桓氏笑了笑。
“好啦,不说这些了。”崔老夫人发话道,“玉秀,你找人给阿妙、阿娆两姐妹做两身新衣裳,到时去燕王别院的贵女肯定不少,我们清河崔家的女儿,可不能失礼于人前。”
“知道了,母亲。”袁氏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祖母提到燕王的名号,崔娆一怔,问道:“谁要去燕王别院啊?”
崔老夫人转过脸,看着崔娆一脸茫然之色,忙笑道:“对了,这事还没跟这三个孩子说呢。”
袁氏微笑着说道:“今日早上,你们出门后不久,燕王世子及安乐郡主便差人送了帖子过来,分别邀请你们两姐妹和阿植于这个月十五去燕王别院赏月观花呢。”
闻言,崔娆大吃一惊。
燕王世子?这不是赵斐吗?他来了建安?
可崔娆记得很清楚,前世的赵斐,在迎娶自己之前,明明没有来过建安的。这一世,他怎么就来了呢?
“燕王世子和安乐郡主请我们去干嘛?”崔娆问道。
“燕王世子都满了十七了,那安乐郡主也年底也该及笄了。”袁氏对着崔娆说道,“说起来,这兄妹俩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我先前还跟你娘说,他们把京中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姑娘都请去,多半想给世子选妇,为郡主选夫呢。”
听了袁氏的话,崔娆心里更糊涂了。
给赵斐选妇?这时间也不对啊?她记得,如今离前世燕王替赵斐向崔家提亲的时候,还有一年呢,怎么这世这么早就开始选妇了?
难不成,这一世燕王提早发现了赵斐与林雁归的事,便急着为他另外娶妻来定心?
可前世赵斐不是跟燕王赌气,说亲的时候都拧着没有来建安吗?怎么这世他倒亲自来了?难不成这一世被燕王棒打鸳鸯太早,他对林雁归的感情还不太深,所以,便心甘情愿地来选世子妇?
不管他这一世他是什么心,反正这滩浑水,她是不会再去淌的。那什么赏月观花,不去也罢!
想到这里,崔娆抬起头,对着崔老夫人撒娇道:“祖母,阿娆不去那什么燕王别院,行不行呀?”
“阿娆,你为何不去?”崔老夫人不解。
为何不去?
总不能说这赵斐上一辈子娶了自己,却另有心上之人,在逃亡之际将自己抛弃,害自己惨死吧?
想了想,崔娆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到西云山赏菊时伤了风、受了凉,如今嗓子有些疼。我怕到时去了,咳嗽头晕什么的,会失仪的。”
崔老夫人笑了起来:“傻孩子,这又不是让你今晚便去燕王别院赴宴,急啥?这不还有好几日吗?祖母看你最多就微微着凉而已,一会儿让你伯母请个医郎来给你瞧瞧,再好生调养一番,三五日也就好了。”
“若好不了呢?”崔娆娇声道,“那我是不是便不用去了。”若这样,这几日便在家中装装病吧。
“就算没痊愈,也应该好得七七八八了。”崔老夫人说道,“阿娆,你要燕王奉命驻守朝庭的北大门,乃是当朝唯一握有兵权的王爷,并非京中那些个闲散王爷,我们可不能不给燕王府面子。既然帖子上写明了你们兄妹三人的名字,也是人家燕王府看重我们崔家。你们三人,只要不是病得起不了床,都必须给我去。”
听了崔老夫人的话,崔娆一怔。
这起不了床的病,可是装不出来的。
“阿娆,别再多说了。”桓氏赶紧说道,“到时你跟阿植、阿妙一起去,兄妹三人也好照应。”
见此情形,崔娆知道这赴宴之事是躲不掉了,只得无奈地点头应道:“是,娘。”
见此情形,崔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崔娆却是心中一叹。
明明想要躲着谢浔,却到哪儿都遇到他;明明不想见赵斐,如今却不得不去见他。看来,自己与这二人之间苦大仇深啊!
转念又一想,只要家人欢喜,便比什么都强了。虽然会去赴宴会看见赵斐,但他现在又不认识自己。到时自己只当没看见他,吃好喝好走人便是。
这么一想,她心里便舒坦了些。
对崔老夫人吩咐的事,袁氏自然不敢耽搁,第二天便请了建安城最好的衣铺宝衣坊的裁缝来为崔妙、崔娆做衣裳。
崔妙做了一件桃色的烟云织锦裙,崔娆则选了一身柑色云绣撒花蝴蝶裙。
到了十五这天,两姐妹穿上新衣裙,齐齐站在崔老夫人面前,那可真真是两朵粉粉嫩嫩的花儿呀。
看着自家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儿,崔老夫人是乐得合不拢嘴,是看了又看,瞅了又瞅,才细细嘱咐了崔植一番后,让他带了两个妹妹出门。
崔娆坐在马车内,想着就要见到那个在危急关心弃自己不顾的人,心内却像乱麻一般纠结着。
崔妙则很是兴奋,对着崔娆絮絮说道:“阿娆,听说这燕王世子可是一才貌双全之人。呆会儿我们可要细细看看,这燕王世子与谢三郎到底谁更胜一筹。”
“又关谢三郎事?”听到崔妙提起谢浔,崔娆眉头微皱。
“阿娆没听说吗?”崔妙对着崔娆扬了扬眉,一脸神秘地说道,“这燕王世子来了建安后,虽然没有露几面,但见过他的皆说,此人容貌气度,非谢三郎外,无人能比。”
闻言,崔娆微微一怔。
前世这两人相互未曾照面,倒没听过世人将他二人比较之事。再说了,前世自己眼中只有谢浔一人,在她心中,怕也没人能比得过谢浔吧?
平心而论,这赵斐单从外貌上看,倒也不输给谢浔。不过,在这建安城中,品貌皆佳的男子也不少,但谢浔之所以声名最盛,除了容貌出众外,文韬武略都非常人可比。某些人可能在某一方面出众,但在各方面皆出众的,也只有谢浔一人。
前世,燕王打着勤王的旗号南下进攻,赵斐为先锋大将,原本势如破竹,大军眼看便要直捣建安城。
谢韶将在东南与山夷人作战得胜的谢浔招了回来后,形势便急转直下。赵斐被谢浔设伏击溃,最后落得过撇下妻子夺路而逃的下场。
其实,经此一役,孰高孰低,已经不用多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