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洛熙木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冷笑两声,抬袖指着宋贤,道:“宋太傅说笑了!九州皆知,我大哥被废乃是咎由自取,怎会有人诬陷?至于他失踪一事,想必也是出于愧疚,不敢直面自己的罪过吧!”
这朝中众臣多数是胆小怕死之辈,若他极力回避,事后再让媚儿找个不是将这宋贤处理了便可安枕无忧。
只是宋贤此番却是做足了准备,听他推诿后,已从袖中掏出一方金黄色的绢帛,单从质地花纹已能看出,确然是御用之物。
“此事关乎我云国未来君主一事,兹事体大,微臣绝不敢妄言!此乃当日君上所授密旨,若公子不信,可命人查验便知真假!”宋贤言毕,已躬着腰将绢帛双手托举着,等着司马洛熙身旁内侍来接。
见状,司马洛熙神色大变,宽袖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神也开始有些恍惚,紧接着身子一歪,已昏厥了过去。
仁和殿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内侍们急的直跺脚,尖细的声音呼喊着,“快!传太医!太医!快!”
宋贤缓缓直起身子,将那金黄色的绢帛重又放回袖中,眸底闪过一抹狡猾的笑意,一瞬而逝。
就在辰时许,司马洛熙才迈入仁和殿时,慕紫礼已再次潜入司晨殿中。
果然,昨夜大意,未曾看出这楼阁被人施了幻术。
眼下借着明媚耀眼的阳光,定神细看却发现有淡淡的屏障包裹着,外面看起来是烧焦的废墟,结界中却是一间完好无损的小木屋。
房门虚掩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简单的桌椅。
环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慕紫礼褪去了人形,只见阳光下幽幽绿光一闪,眨眼间便穿透结界,来到了木屋前。
清风中飘散着淡淡木香,木门“吱呀”而开,绿光顺势而入。
他尚不及显出身形,已听得木门闷声紧闭,紧接着便是阵阵娇笑,“怎么?昨夜还没看够?”
幽光一暗,慕紫礼显出人形,转过身来怔怔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只见她素手拂袖轻掩着唇角,媚眼轻瞟了他一眼。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跟踪我?”
慕紫礼神色一凛,冷声道:“皆从离境而来,虽不曾谋面,也算有缘!只是你为何要加害那些无辜凡人?看你修行不浅,如此杀生取命,就不怕遭天谴吗?”
代媚儿默然颌首,脚步轻移,魅笑一声,“呵呵!看来,苍轩治理的离境确然比不上人间啊!否则,怎会有人宁可舍弃罗刹族的庇护结界,承受灵力流失之苦,也要来人间走动?莫非,你也是被那苍轩所逼?”她轻撇了他一眼,不等他回答,随即又道:“天谴?笑话!凡人之命,如同蝼蚁,他们能死在我的手里,也是他们的造化!若非他们精元纯净,我还懒得杀他们呢!哼!”
“你……”慕紫礼虽知她嗜血残虐,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悔意。
代媚儿眸色一沉,忽地收了笑意,“你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沾了上神的灵气,就自视清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来教训我!既然你我都来自离境,你何苦管这些凡人的闲事!”她上下打量着慕紫礼,冷笑道:“我要是你,就快些回去带着那只蝶妖远走高飞,远离这些贪得无厌的凡人。否则,有朝一日,可要追悔莫及!”
慕紫礼当即心间一颤,神情微滞,良久无言。
眼下看她,最多不过万岁光景,皮相妖魅身姿妖娆,再加上空气中这股浓郁不堪的狐族气息,显然不过是只修行小有所成的狐妖罢了。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闪,负手定定看她,“你既知凡人贪得无厌,又何苦为了他白费这一身得之不易的修行!虽不知你与苍轩有何冤仇,可这些与人间的凡人该是无关!你修行多年,自该明白人妖殊途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今日即便勉强借了旁人的精元将他留住,可他终归是个凡人,生死早已命定。你为他做的这些,始终都是徒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