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林,送太医回营!”洛城抬手时,已有一名生得颇为白净的锦衣男子上前为太医抬起药箱,此人正是洛城的近侍福林。
太医俯身行礼后,便退出了营帐。
不多久,福林端着热茶从帐外进来,见洛城正在低首看书,便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微微作礼,“公子,此女身份不明,在公子帐中恐有不妥。不如移到随侍帐中,命侍从们严加看守!待她醒了,再加盘问!”
洛城微滞,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端起茶盏,拂开茶叶,轻抿一口,道:“不必了,就让她在此休养吧!吩咐下去,给君上帐中多派几名得力的侍卫便可。”
“可她占了公子的床榻,公子夜间如何安寝?”福林颇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床榻上依旧昏睡的女子。
“无碍,我晚些时候去你的帐中将就一夜便是。”
福林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急忙摆手,“那可使不得!公子万金之躯,怎可在奴才的帐中委屈。公子还是听福林的,将她移出去吧!她莫名其妙闯进围场,着实可疑。弄不好是敌国的细作,又或者是居心叵测的刺客也不一定。”他越说心里越害怕,本就白净的脸这会儿更加苍白了,“不妥不妥!福林这就去叫侍卫将她挪出去!”
洛城原本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并未想的这么复杂,眼下见福林一脸敌意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女子,似要生吞了她一般,不由轻笑一声,道:“好了,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如今也是伤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若觉得我去你帐中不便,我便在此歇息就是了。”说完,又拿起书卷,自顾看书去了。
福林侍奉他多年,自然知晓他的性子,只怕是见这女子为他所伤,故而生了怜悯之心,眼下自己也是多说无益。
晚膳过后,福林亲自领人在屏风后又置了一张床榻,一切布置妥当后,方才退了出去。
夜间,洛城睡的并不踏实,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在梦里,他拉弓之时分明看见树丛中躲藏着的是一只周身红羽的野雉。可不知为何,箭才离弦,那野雉便突然化成了人形,惊得他一头大汗,险些从床上跌落。
隐约觉得帐中窸窣作响,异香弥漫,起身点灯想去查看一番,却听见有女子低泣的声音传来。
提灯一看,正是那受伤的红衣女子,低首拂袖,频频拭泪。
“你醒了?”许是被他惊到,女子忽地抬首,双手环抱着双膝,瑟缩不已。
洛城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木凳上,走近床榻,可那女子见他靠近,又往后挪了几分,紧贴着床柱,将头埋在双膝间,沉默不语。
洛城这才惊觉,方才那抹异香果然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此刻离她越近,香味便越是浓郁。
短暂的沉默后,洛城再次开口:“你姓甚名谁?如何会在皇家围场出现?”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不容拒绝。
女子颤颤抬头,拂开额间乱发,不想竟然露出一张绝世之颜,约莫十六七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尖尖的下颌微微翘起,娇美之态,竟让他不敢直视。
洛城拂袖轻咳想要掩饰着心中的震惊,却见那女子忽然起身下地,跪在他脚边,低柔细语,闻者心动。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代媚儿。乃是距此五十里外的献州人氏,家中世代都是猎户。前日媚儿随父亲出门狩猎,不想途中遭遇猛虎,父亲为救媚儿,为那猛虎所食。媚儿侥幸逃脱,却在山中迷了方向……”她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洛城也跟着微微叹息,原来是个苦命的女子。
代媚儿接过洛城递来的锦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再次伏地叩首,“媚儿叩谢公子救命之恩,若蒙公子不弃,媚儿愿为奴为婢,终身侍奉公子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