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已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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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临淄王携柳惊鸿和内府一干人送别斗诗会的才子们。邬琅本不想出席,被硬拉着过来。
他现在一看到临淄王就浑身发毛。每每见到他面上的那些表情,脑子里就飘过无数弹幕。
他怎么做到的?
他装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他不去当演员真是影视界千百年来最大的遗憾!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笑!笑你妹!
临淄王,你心里此时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大家都是一群傻逼,被你玩儿得团团转?
邬琅也怕了,这个比奥斯卡影帝段数还要高的人,他怎么敢在他面前演戏?鲁班门前耍大斧吗!
“主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明月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日头太大,待会回屋歇歇便可。”
“主子,那边有位公子在看您呢。”
“嗯?”
邬琅顺着明月的目光看过去,崔垣即使在一堆英俊小生里也能让人一眼相中。崔垣很适合笑,眉目舒朗,眼若凝光,温润俊美,好似宝玉。
崔垣朝他笑,眼神却有些奇怪,倒也不是不喜,只是复杂,邬琅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两人眼神隔空相撞,邬琅遥遥点头示意,便再没更进一步的表示。
他心情不好,还未等这群人散尽,便装病告退。自然没有看到崔垣一步三回头的殷殷眼神以及临淄王看到他们两人的互动后泛黑的脸色。
回了琅嬛阁,邬琅就那么干坐在椅子上,账本看不下去,茶水糕点也难以下咽。明月对自家主子突然的颓废茫然不知所措。问了一百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何时,临淄王已经站在了琅嬛阁会客室门前。明月去厨房烧邬琅喜欢吃的菜去了,琅嬛阁内侍从又极少。临淄王站了半晌居然也没个人通报。
邬琅注意到临淄王时,不知道这家伙在外边站了多久。他心烦意乱,甚至忘了起身行礼。
“身子不爽吗?适才一直见你脸色不佳。”临淄王微笑着走进屋,坐在邬琅身侧的椅子上:“这屋里怎么一个奴才都没有,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的。”
“琅儿,怎么不说话?”
邬琅蓦地抬眼望进临淄王眼底,那双黑眸深处明明就是一沟深渊,怎么自己以前就没能察觉出来呢。他看得出神,被临淄王几句叠声唤过神来,便见临淄王一手抚上他的脸颊,神色关切地看着他。邬琅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往后撤。
“你怎么了……”临淄王愣住,被这般拒绝,脸上笑意已然挂不住了。
僵硬……尴尬……
邬琅从座位上退下,勉强牵起一抹笑容,问:“王爷想吃些什么?明月正好在厨房,我吩咐让他多准备些。”
“孤什么都不想吃。”
邬琅站在厅堂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笑着说:“惊鸿公子和诸多昔日好友分别,难免伤感,王爷这会儿应当多陪陪惊鸿公子才是。”
临淄王手撑下颌,抵在桌上,另一只手灵活把玩茶盏盖子,无奈地说:“他是恨不得跟着那些人一起走呢,现下又怎么愿意见孤。惊鸿情绪低落委实正常,不知琅儿你又是因为谁离开,黯然神伤呢。”
“琅不懂王爷的意思。”
“孤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你和博陵崔氏的嫡次子相交甚欢了。”
“王爷若是指崔公子,我与他只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
“天下四大家之首,博陵崔氏的公子,心比天高,眼高于顶,孤的琅儿可真是好手段,引得这般儿郎念念不忘。”
邬琅皱眉,临淄王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若是对我有何不满,直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含沙射影。”
临淄王忽的站起身朝邬琅逼近,脸上全然没有笑意,只是冷然地说:“琅儿觉得那崔垣公子如何?是不是觉得这高门子弟尊贵非常,俊美倜傥,芝兰玉树?”
“自然。”
从临淄王身上扑面而来的威压让邬琅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后退,临淄王却以更快的速度逼近。
“你喜欢那崔垣?”
“你是孤的琅嬛君,你怎么能喜欢崔垣!”
邬琅觉得临淄王是疯魔了,你能和一个发病的疯子讲道理?他连你冷静点都懒得说了,转身就要往外走。不料临淄王死死抓住他手腕,挣也挣不开。
“你想去哪?你还能去哪?你不做这琅嬛君了?”
腕间传来一股仿佛骨头要被捏碎般得疼痛,邬琅一瞬间懊悔自己居然没开盾立,可他妈谁知道临淄王居然有武功在身,捏得他动弹不得。
他心中又惊又怒。惊于临淄王突然发神经,怒于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毫无察觉。
不做琅嬛君了?
邬琅猛然挣开临淄王,冷笑一声,说道:“对!我不做这该死的琅嬛君了!我看上崔垣又如何。他是青云直上的世家大族,我是什么,只不过是圈养在这王府里一个可悲的小丑罢了。既然你容忍不下一点瑕疵,何不去问问那柳惊鸿他心里真正在意、真正爱的是谁?你敢吗,你不敢!因为你知道,在他心里,你连那个人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空气中乍起。伴随着耳光响起的还有瓷器坠地破碎的清脆声音。门外,明月两手还维持着端举的动作,表情已然僵硬。
邬琅脸颊被掌掴得偏向一侧,嘴角渗出血丝。
揩掉嘴角鲜血,邬琅哼笑出声:“怎么,恼羞成怒了?”
临淄王神色变幻莫测,最后也化作一个叹息:“琅儿,我……”
“闭嘴。”
“燕琅死了,早在他决意跳井时,就死了。”
邬琅抬眼,面目冷然,愤然甩袖而走。临淄王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狼,那袖子也如刀一般割伤了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