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养病,与臣妾喜不喜欢她并没有……”
“你是聪明人,多年来一直叫我很安心。”皇后打断了红颜的话,她已经决定了,说道,“我这边曾纠葛着一些事,但心里一直明白你不可辜负。皇上的恩宠谁也不能强求,而你从没有要僭越我的地位,还任劳任怨地替我分担所有事,然而我们并没有什么情同姐妹的深交,不过是你从心里尊重我,我很感激。”
红颜正色道:“尊敬娘娘是臣妾的本分,料理六宫之事,也是臣妾的职责,这一切都是臣妾该做的,还请娘娘不要言谢。”
皇后苦笑:“不言谢,我就不能向你开口了不是?不论如何,忻嫔的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你非要坚持你的安排,大概就要争到皇上跟前争到太后跟前,我怎么也不会让你,到时候大家都没意思。也许皇上会帮你,可太后一定乐意看到你被我压制,难不成到后来,要变成皇上和太后博弈吗?”
红颜站了起来,可皇后平和地冲她笑着:“我向你许诺,忻嫔绝不会给你添麻烦,你把她留在接秀山房,我当真不愿与你到皇上和太后面前争论,好吗?”
“娘娘,您要把她留多久,既然是养病,总有好的那一天。”红颜看似退了一步,实则是想确认皇后这么做的目的,“十天半个月,够不够她养病?”
皇后果然给出了不可思议的答案,笑悠悠道:“病好了就继续和我一块儿住吧,清儿如今课业越来越忙,也不爱亲近我了,我白天很闲很寂寞,有个人陪伴挺好的。”
四目相对,彼此都是大清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一个贵重在地位身份,而红颜是贵重在皇帝的心里。
此刻,红颜什么话也说不出,她还能说什么,问皇后是否被忻嫔威胁?问皇后为了什么事而妥协?红颜心里有答案,这世上唯一能牵绊皇后,让从来不愿卷入任何麻烦的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有傅二爷。忻嫔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刚才她离开时,刻意提到十二阿哥,难道她也明白“清儿”的意义?
“你回去吧,太后那儿皇上那儿,我会派人或是亲自去解释,十五阿哥还那么小,你安心照顾孩子就好。”皇后似叹了一口气,她手边还有没绣完的袖笼,不再等待红颜的任何回应,拿起袖笼把心思放在针线上,显然已是逐客的姿态。
这么多年,红颜没有与皇后发生过任何争执和矛盾,她们没有深交,却又无比默契,红颜甚至想象不出如果到皇帝和太后跟前争执会是什么光景,她好像从没听皇后大声说过什么话,从一开始到现在,皇后从没变过。
“臣妾……一定要将忻嫔送走。”红颜的心重重一沉,到底是说出口了。
皇后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眼中没有露出犀利尖锐的目光,只是和方才一样平静地说:“看样子,我们少不得一争,你可以去搬皇上来,随你怎么做,但眼下你不能把她带走,这里是接秀山房,是中宫皇后的殿阁。”
红颜欠身道:“是,臣妾会求得皇上圣旨,在来与娘娘商议。”
那之后,两人相顾无言,皇后重新飞针走线,红颜站着也没有意思了,她行礼后退出了暖阁,一出门就被风雪眯了眼睛。樱桃为她送上雪氅,轻声道:“主子,忻嫔过来了。”
红颜睁开眼睛,见忻嫔捧着茶盘,花荣几乎贴身跟着她,那架势并不是殷勤讨好,仿佛是防贼似的防着她。
“贵妃娘娘这就要走了吗,是臣妾手脚太慢,没能让您喝一口热茶。”忻嫔到了跟前,欠身后抬起楚楚可怜的双眸,柔弱地说着,“为了臣妾的事,劳动娘娘顶着风雪前来,臣妾惶恐。”
红颜很想拂袖而去,可那样并不是高姿态,而是失态,她淡漠地一笑:“保重身体。”撂下这四个字后,才带着樱桃离去。
花荣亲眼看到忻嫔面对令贵妃离去的背影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而忻嫔忽地一转身,花荣没能收敛自己嫌恶的目光,招来忻嫔的冷笑:“花荣,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呢,从今往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要彼此照应才对。我想和你一起伺候皇后娘娘的饮食起居,你要多多指点我。”
门里头传来皇后喊花荣的动静,花荣欠身道:“忻嫔娘娘客气了,您是来养病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