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弘历心中也有些愧疚,摆明了就是担心红颜,才一路走得匆忙,太后没因此为难他与红颜,也让弘历有几分心虚,这母子俩不知不觉中彼此都退让了一步,反使得天下太平。皇帝离去时心情甚好,再见兰常在带着小公主在院子里,便和气地笑着说:“园子里的花就要开了,太阳好的时候,带她去玩耍。”
一句话,勾得兰常在心花怒放,而当晚皇帝就将她接去了养心殿。真正意义上的一夜恩宠,让她对忻嫔的预言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有几分骄傲的心,可想到忻嫔几句话就给自己带来好处,便宁愿先卑躬屈膝地得到她的信任,将来若有机会越过她,到时候再算不迟。
如此一来,忻嫔抱病,躲在承乾宫里不见人,兰常在却春风得意占尽六宫风光,虽然六宫之中时常是这不知哪一处花就开好了的光景,可其他妃嫔膝下无子,根本不会懂皇帝对于这些有儿女的妃嫔的期待,也就不会明白,皇帝是看中钮祜禄对公主慈爱善良的一面,而非她们所想的,皇帝心血来潮,放着美艳的姿色不闻不问,对兰常在这普通寻常的女人来了兴致。
没想到有一天,宫里的流言蜚语和几位一向在风口浪尖的人不相干,连朝廷大臣都来打听这钮祜禄氏是何许人。忻嫔因身体不好不出门,将自己从皇帝那里得到的代步肩舆,也借给了她,承乾宫是富丽堂皇的所在,承乾宫里出来的人,也是体面光鲜。
三月末的日子,春回大地,红颜在舒妃、愉妃的陪同下到御花园赏花散心。这一阵子宫里关于承乾宫各色各样的传言,她们都没有在意,红颜一向能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从前是不得不躲起来,而如今是不屑在乎这些事。但迎面遇见了,看那春风满面的兰常在带着小公主从花丛里走出来,周身果然是宠妃才有的气势。
听得舒妃在边上低声笑:“咱们万岁爷,如今是不讲究了,还是突然变了喜好。”她看看红颜,又扶一扶自己的发髻,故意惺惺作态,“怎么办,我们这样漂亮的人儿,往后他都看不上眼了。”
红颜懒得理会她,她与钮祜禄氏也无冤无仇,没得见了面冷下脸,兰常在也礼貌地领着公主上前来行礼了。
愉妃前去抱起那孩子,小娃娃娇滴滴十分可爱,她与红颜目光相接,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还是在说从前提起过的,这孩子长得与双亲和兄弟姐妹都不像。
但红颜此刻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像皇帝是有的,像不像忻嫔,算起来红颜见忻嫔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仔细想想连她什么模样都未必说得清。她虽然不会怀疑愉妃的疑惑,但眼下纠结这些事,也证明不了什么,反是眼前这个兰常在看在眼里,让她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喜欢。
弘历虽然怜香惜玉,可他并不喜欢忻嫔那样太过柔弱怯懦的人,而忻嫔最初谁也没见着的如青楼女子一般的做派,和她如今病怏怏风一吹就要倒的柔弱有天差地别,旁人不清楚可皇帝清楚,他喜欢不起来并不稀奇。而这个钮祜禄氏,倒是干净爽利,说话大大方方,即便样貌平常了些,笑起来就甜了。
因红颜还要赏花,两处很快就散了,愉妃随口道:“小公主和她还真亲昵,比起跟在忻嫔身边,更像亲母女。”
舒妃则道:“她这样得意,忻嫔容得下,我越来越看不透戴佳氏了,瞧着弱不禁风的人,又好像心机深重。”
红颜如今一门心思要安全地生下腹中胎儿,对于其他女人的事,反正不论怎么样她们都会存在,她何必去为别人操心,只淡淡地说:“是弱不禁风,还是心机深重,再往后看就知道了。若是有一日这兰常在越过忻嫔去,到时候再可怜她,也不迟。”
谁也没想到,红颜这一句话,才真正是承乾宫里算计的事,忻嫔又怎么会让钮祜禄氏占尽风光。便是这一日,皇帝再派轿子去承乾宫接钮祜禄氏,来的却是忻嫔自己。
吴总管在养心殿门外见到忻嫔从轿子上下来,不解地上前问:“娘娘,您怎么来了?”
忻嫔温柔地一笑:“我知道这不合乎规矩,可是兰常在今天身上不自在,她怕皇上误会怕底下宫女解释不清楚。公公您知道,她也不容易,所以央求我来向皇上解释,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公公让我见一见,皇上真若恼了,也没有公公什么事。”
吴总管忙道:“万岁爷自然不会恼,只是……”他疑惑地再问,“娘娘真是说几句话?”
忻嫔笑道:“自然是几句话,不然呢?”
吴总管反而尴尬,再三权衡,还是决定先去通报,偏遇上皇帝今日心情好,就让她进去了。吴总管站在门前相送,看着娉娉袅袅的身子摇曳而去,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安,这忻嫔分明是柔弱之人,可为何浑身的气质,又与眼中所见的不一样?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