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年?”红颜觉得不可思议,那苏图府上已经准备齐全,那苏图夫人近来进宫频繁,也是在为最后的事奔波,突然就说要一整年……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这一年里在外头遇见个病灾,岂不是还要往后拖?而这一年里,皇帝指不定心里又有了更重要的存在,那戴佳氏将来再进宫,什么也捞不着。
红颜忙起身穿戴,没多久愉妃从凝春堂来,比着嘘声悄悄与她们道:“老太太气坏了,气得脸都青了,比遇上你的事还生气。”
“富察皇后幼年就在宫闱出入,与太后到底是几十年的情分,可如今的皇后才不会顾念什么情分,她也没有那些情分。”红颜差一点,就说出那些不该说的话,皇后对皇帝都没有情分,怎么会像富察皇后那样尊敬太后,太后惹恼了她,她就绝不会客气。
舒妃道:“有这一位挡在前头,你就没那么尴尬了,本来宫里都看着你与太后不和睦,现在多了皇后这么有分量的一位,你是算什么。”
红颜不语,愉妃道:“不晓得太后到底怎么得罪了皇后,我就没见皇后在正经日子出过接秀山房的门,竟然气到要特地闯去韶景轩等皇上。”
舒妃问:“姐姐没向华嬷嬷打听?”
愉妃就是奇怪:“怎么没打听呢,可连华嬷嬷都不晓得太后哪里得罪了皇后。”
红颜想了想,问道:“那嬷嬷有没有提起太后说了什么?”
愉妃道:“说是提过富察家的事,提了提富察皇后,具体的嬷嬷也想不起来,大概都是寻常的话,也不知道哪一句不对。之后说起戴佳氏的事,皇后就冷冷的,当时还没瞧着不对劲,可太后的暖轿还没回凝春堂,皇后就去韶景轩候着了。”
红颜不可能去问皇后,也无法从愉妃这里知道更多的事,但既然提及了富察家,太后兴许就是戳到了皇后的痛处,红颜心里默默念佛,盼着再也不要为了傅二爷的事,搅得不太平。
接秀山房这边,皇后却已经对发生的这些事淡漠了。对于富察家和富察皇后,太后只是提了提当年的事,说了昔日皇后产育时注意的事情,并没有戳到皇后的痛处,更不可能说傅清的坏话。
但华嬷嬷没听见的,是她随花荣去检查产房布置时,太后看着儿媳妇的肚子说,觉着她的身形是要生公主,说皇帝女儿太少,多几个公主将来能与蒙古联姻,这是爱新觉罗从祖上就有的传统。仅仅是这一句话,把皇后惹急了。
她虽然心心念念盼着傅清哥来投胎,但也想好了若生个闺女,将来要把她嫁入富察家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如今孩子都没生下来,太后却定了公主将来联姻的命运,皇后若是要计较什么事,可就谁的脸面都不管了。
此刻花荣守着她,说外头对此传得沸沸扬扬,皇后清冷地道:“但愿这件事后,太后能明白,我不是从前那一位会向她妥协。往后的日子我要怎么过只有我自己能说了算,大家互不相干还能和睦,若不然,反正我也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花荣默默不语,她比谁都了解自家主子,皇后若不是极具个性,又怎么会为傅二爷痴情二十几年,她并不是真正的清冷,她只是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漠不关心,而她在乎的事,豁出性命又如何。太后娘娘,算是撞上枪口了。
而皇帝并没有为了这件事去向太后做什么解释,反是两日后来平湖秋月陪祖母说话,红颜去侍弄茶水,太妃才道:“新皇后很有个性,她突然和太后对上了,倒是分去不少红颜的是非,但太后的个性你也知道,这几日我听说皇上没去过凝春堂,这样可不大好。”
弘历笑道:“只怕皇额娘她也不愿见孙儿,见了面就是酸言冷语,大家心里都没意思。”
太妃劝道:“可你是做儿子的,皇上,多少人看着呢。”
“是。”弘历应道,“孙儿会去妥善这件事,可孙儿也是有心想耽搁几天,额娘她总是欺负红颜,红颜不反抗她就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如今有一个会反抗她的,她才知道这世上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
红颜捧着茶从门外进来,正听见这句话,心里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