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皇后所料,弘历真不在乎她去不去,行围本就是男人的事,带着后妃不过是图体面,至于热闹不热闹,皇帝只要红颜肯跟他走就好。而皇帝还做了一件旁人看着很正常,却把太后气得半死的事,他竟然不问过母亲就下旨,说太后夏日贪凉积寒,不宜去草原上吹风,所以此番不伺候太后前去行围。
这话传出去后,皇帝又主动跑去凝春堂,说他知道太后肯定不喜欢去草原,所以就先替母亲周全了,太后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数落儿子这样的行径,可皇帝却好像把一切都当真了似的,大大方方地来,又大大方方地走了。
华嬷嬷送走皇帝,回来见太后捂着心门口仿佛喘不过气似的,慌得她赶紧上前帮着顺顺气,又问要不要找太医,太后悲凉地说:“他改天是不是就要咒我死了?弘历啊,我的弘历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孩子从前什么都听我的,什么都以我为先,就是安颐也没能让他如此忤逆过我。弘历他到底是怎么了,是被魏红颜迷了心窍吗,魏红颜真的是狐狸精变得吗?”
华嬷嬷心里想,所有的原因,不正是太后说得这番话吗?
皇帝又担心皇后不去且希望妃嫔不去,红颜也会跟着妥协,索性就大大方方钦点红颜、舒妃几位随驾,口谕传来,舒妃与红颜领旨后,舒妃半含酸:“皇上只是想带你去,我只是沾了光,去了也没意思,不如陪愉妃姐姐在家看园子。”
红颜见她总是酸言酸语,冷下脸道:“你老这么说,大家都没意思,不如别再亲亲热热喊什么姐姐妹妹,我也不在乎。”
舒妃见她转身就往门里走,缠上来道:“你这气性大得,要我跪下给你磕头不成,我连说也说不得了吗?”
红颜噗嗤一笑:“你倒是跪下呀?”
舒妃上手拧她的脸说:“叫你轻狂。”
两人嬉闹做一团,红颜正经道:“反正皇后娘娘不去,不如让愉妃姐姐跟咱们一道去,她老闷在家里做什么呢,永琪也会觉得额娘委屈。”
舒妃眼波一转,便有主意,拍了胸脯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如此,在舒妃的努力下,利用了永琪的孝心,终于劝动了愉妃随她们同往,而因皇后不去,且不希望妃嫔都跟出去,最终皇帝决定只带嫔位以上,陆贵人、颖贵人二位,将于八月离京往巴彦沟行围。
宫里人数着哪几位随驾时,才想起“消失”已久的纯贵妃,提起来了便有人好奇她到底是什么病,那几天园子里常有人传说,连五阿哥回来都问愉妃,说六阿哥听见宫女太监议论他的母亲,发了很大的脾气,结果又被太后叫去训斥了一顿,吓得他都不敢再去书房,今日还是永琪和四阿哥亲自去领他的。
永琪心善,道:“六弟总是想他的额娘,能不能向皇阿玛请旨,让他回紫禁城去看望纯贵妃?贵妃娘娘的病还没好吗?”
愉妃只能劝儿子:“纯贵妃就是不愿把病传染给六阿哥,才躲回紫禁城的。”
永琪又问:“那九月回了紫禁城,他们能相见吗?”
彼时红颜正好来送东西,白梨未通报直接请她进门,听见母子俩这几句话,红颜知道愉妃为难,便主动说:“纯贵妃病好了,自然能母子相见,但永琪你现在去许诺六阿哥什么,只会叫他日日空等。所以你不要一时心软,就答应六阿哥为他周全,你也要成全纯贵妃的慈母之心是不是?六阿哥若有什么闪失,纯贵妃才要伤心呢。”
愉妃与红颜对视一眼,永琪一向喜欢令妃娘娘,既信任母亲又喜欢红颜,自然就信了这些话,而红颜正是给他送来一双新作的马靴,笑道:“如茵姨娘这些日子不进园子了,等出发时她会跟着富察大人一起,福灵安和福隆安也去,这是她给你做的新马靴,到时候和福灵安一起去骑马。”
永琪立时被分散了心思,欢喜地穿上新靴子来回走动,巴不得立刻就能去草原上策马奔驰,红颜和愉妃在旁欢喜地看着,叮嘱他回头出门要诸多小心等等,正高兴时,白梨从门外来,说接秀山房的花荣到了。
愉妃让请进来,便见花荣礼貌地进门行礼,起身后道:“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告诉二位娘娘一声,这次去行围,娘娘她也要去了。”
红颜和愉妃都不解,总要有什么缘故才会让皇后改主意吧,而红颜看到花荣那满眼的尴尬,突然心里一咯噔,难道傅二爷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