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暗暗松口气,笑道:“奴婢为您挑收拾,除夕夜宴上,要让人耳目一新才好。如今纯贵妃也栽了,皇贵妃之下就是您了,本来就无比尊贵,何必与其他人计较。”
嘉贵妃慢慢放松神情,拉着秋雨道:“好好为我打扮,过了年我又要长一岁了。”
转眼就是除夕,皇太后曾说希望除夕之夜宫里能齐全,眼下皇亲宗室能来的都来了,宫里却独独缺了纯贵妃。六阿哥找不到亲娘情绪低落,太后哄了几句不见他欢喜,也就没耐心了。还是愉妃带着五阿哥来,把弟弟领去玩耍,安抚太后说:“齐全虽好,但圆满则缺水满则溢,有所缺失才能往更好的去,这会儿辞旧迎新,正应景呢。”
太后这才有几分笑脸,嗔她:“越发会说了。”
愉妃哄得皇太后高兴,自然也得到皇帝的笑脸,不久她回自己的席面上去,可太后却转身对华嬷嬷说:“到底不是从前那个小贵人了,瞧她满身贵气,为了儿子也好为了她自己也好,这些年很有长进,不是我再能驾驭的人。”
说话间,被皇帝邀请列席的重臣家眷来向皇太后请安,这些大臣里与皇家多少沾亲带故,或亲或疏皇太后从年轻那会儿到如今,也算是都能认得清了,相熟的几位叫到跟前说几句话,不熟悉的远远磕了头便罢了。
此时,湖广总督那苏图的夫人领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女孩儿上前,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身条婀娜,虽还有几分未长开,已经可见将来的美艳之色。那苏图夫人是继室,与皇帝一般年纪,那苏图则比太后还年长些,之前就传说他老来得女,养在深闺视若掌上明珠,太后也是头一回看见这孩子。
“多大了?”太后示意女孩儿上前,从华嬷嬷手里拿过一只荷包赏给她,小戴佳氏彬彬有礼乖甜可人,应道,“臣女十二岁了。”
那苏图夫人上前解释:“过了年虚龄十三。”
太后上下打量这孩子,忽地微微皱眉,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家的孩子在此番选秀名册里,这是什么规矩?”
那苏图夫人忙道:“造册筛选时,孩子足龄尚不满十二,不在选秀之列,是这孩子没福气。”
太后笑悠悠:“怎么没福气,再等两年便是了。”她眼含深意地看着那苏图夫人道,“好生教养你的女儿,那苏图老来得一女,这孩子必然有些来历,戴佳氏一族光宗耀祖,未必要寄托男儿呢。”
那苏图夫人今日领女儿进宫,就是想在宫里几位主子面前露脸,好为她漂亮的女儿谋个前程,她是继室,膝下就这一个女儿,倘若老爷有什么事,将来的日子还不知如何,女儿若是能嫁得好,也算是个依靠。
却没想到,一下就叫皇太后看重。那苏图夫人领着女儿退下时,心里惴惴,千万别叫那庸庸碌碌的和亲王讨了去,她的女儿该是进紫禁城、圆明园做主的品格。
这边厢,舒妃在红颜耳边轻声道:“才多大的女孩子,太后眼睛都放光了,一直听说她对开春选秀的人不满意,这下是自己找好了吗?”
红颜也看了那小戴佳氏,年纪正是自己入宫为婢时那么大,端得谦恭有礼贵气天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三五年后,或许就是这宫里另一道风景,或许就是让她和舒妃黯然无光的存在。
“太后决定的事,咱们说什么呢?”红颜淡淡一笑,心里想着她对纯贵妃说的那番话,不论将来何种境地,她陪在弘历身边的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
正发着呆,佛儿匆匆地跑来,缠在身边娇滴滴地说:“额娘,六哥哭,六哥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