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微微抬起头,灿烂的一笑如寒冬傲雪而开的花朵,更有几分得意地对皇帝道:“臣妾为了将来回紫禁城,正努力学着各种各样的本事,太妃娘娘说想要长长久久陪在您身边,就要真正做一个能配得上皇帝的女人。就当是臣妾私心,就当是臣妾狂妄,这几年请皇上好好待娘娘,也许这几年里,就能让娘娘一生舒心呢?”
弘历听得懂这些话,他再耐心几年,安颐可能就再生下一男半女,有了嫡皇子,不论后宫前朝都不会再给她压力,她又是从前的安颐,而红颜也早就是和其他妃嫔一样的存在,只不过在他自己心里,分量更重一些。对皇后好,让皇后心情愉悦,才是长久之计,不单单为了红颜,也为了自己和皇室,更何况在他心里,便是红颜也无法取代安颐的存在。
心里幽幽怨起母亲时,却忽然想起母亲曾经说的话,她曾说将来不是她给皇后压力,而是皇后自己给自己压力,所谓的后宫前朝,那些人的话若不在乎也就不在乎了,说到底,还是皇后放不下不是吗?若是这几年里依旧无法如愿,而他们的年纪却停不下来,难道她要压抑自己一辈子?皇额娘说的话做的事,的确常常刺痛人心,可她并没有真正逼迫过皇后,反而她一直担心皇后的不好,盼着他们夫妻能美满。
“可朕怎么知道,皇后是想要一个孩子,还是不要孩子自由自在地过下去?”弘历自言自语。
“皇上当然该去问皇后娘娘。”红颜嫣然一笑,拉起皇帝的手道,“皇上回宫吧,日子还很长很长,娘娘安好,您安好,才有红颜的好。”
“朕不来见你,那偷偷看你一眼不让你知道。”弘历满脸的不乐意。
红颜笑悠悠地看着他,忽地扑在胸前,紧紧抱住了皇帝,弘历担心氅衣冰冷冻着她,将以上敞开,把她整个儿裹起来,红颜的脸颊贴上温暖的胸膛,听得见有力的心跳,对于未来有无限憧憬,温柔地说着:“皇上早些回去吧,我们不要再相见,可您非要偷偷来看一眼,反正臣妾也不知道,那就管不着了。可是那样好没意思,不如攒下这些岁月,将来盼着长长久久。”
弘历觉得,红颜有些不一样了,在寿康宫时的答应,还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纵然经历了许多坎坷,脸上依旧有几分稚气,小心翼翼地面对彼此的感情,偶尔会让弘历担心自己多进一步是不是就会破坏这份美好。但如今的红颜,宛若方才她带着自己游走在蓬莱阁岸堤上那一副主人般的架势,她对于彼此的感情比从前更有了担当,能让弘历感觉到自己被爱着被期待着,每一分心意都能得到回报。
两处相隔也罢,累年累月的不见也罢,至少这一年多的光阴,反而将他们彼此拉得更近,在心中更重。
“朕会一直站在皇后身边,不论是太后还是旁人,都不得伤害她。”弘历郑重地说着,“朕也一定会来接你。”
红颜默默地听着,一年再一年,自己会成长为太妃口中真正配得上皇帝的女人,这份感情不能单单靠皇帝的恩宠来呵护,她若想长久,自己也要付出更多才行。太妃娘娘说的对,不能因为自己的卑微,就把一切委屈都看得理所当然,只要不走歪路,一辈子选择正确的路去走,她无愧于天地。她魏红颜,为什么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好好地活着。
这一别,当真不知何年再见,是年腊月、除夕,乾隆七年的元旦正月,一转眼又是春暖花开,红颜再也没有见过皇帝。然而紫禁城内一切安好,瀛台更是悠然自得,红颜没有了初来时每日期盼皇帝出现的心情,年岁和阅历的增长,让她有了脱胎换骨的蜕变,从小姑娘变成精明能干的小妇人,瀛台上上下下的宫女,都知道魏答应好。
可随着乾隆七年的夏日来临,距离太后寿宴半年有余,如太后所言皇帝每个月一大半时间在长春宫,可皇后的身体依旧没什么动静,连带着六宫也没有任何消息。五阿哥已经能扶着乳母的手颤颤巍巍走几步,眼瞅着就能满地跑,后宫的子嗣又陷入一片沉寂,如此,已过而立之年的皇帝,也不得不面对太后的压力。
那一日六宫至宁寿宫请安,原本一切好好的,可太后竟当众问起舒嫔的身体,更宣太医来,为舒嫔开坐胎之药。皇太后一句话都没对皇后说,也不对六宫说,单单关心舒嫔,舒嫔自然如坐针毡。而皇太后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散去时人人都捏着一把汗,谁也没想到,太后竟会这么做,她们这些人可有可无,皇后却是唯一的。
弘历从乾清门散朝后,听说这件事,一时连后宫的门都不愿跨入,这半年多来他与皇后所付出的辛苦,太后是看不见吗?
“皇上,娘娘在养心殿等您。”吴总管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