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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一声,辛世瞻不屑道,“黄毛小儿。”
不得不说,这四个字一直是简珩的痛脚,即便从未将情绪表露人前,但玲珑隐隐约约觉得简珩其实非常在意,就像他从不在她面前提及年龄,好似小她一岁零六个月是多大的耻辱。
简珩伸手扶起玲珑,嘴角含笑,“大叔,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成家立业吧,免得盯上别人的女人便移不开眼。”
辛世瞻嘴角弯了弯,不以为意,“主公还有句话命我交代你,不必打魏王的主意,魏王不会相信一个妖言惑众的小孩。”
简珩垂眸,把玩着手中如意。
“对了,本着私人的交情,我再透露一句,主公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提前修书一封,想必此刻早已到达明镜岛,简老夫人不来也得来了。”辛世瞻笑道。
简珩面色如常,玲珑却先失了颜色,“卑鄙小人!”
“论卑鄙,六国无人敢及简珩。请吧,薛姑娘。”辛世瞻沉声道。
玲珑也就仗着简珩在身边才敢这么对辛世瞻,其实心里还是极有分寸,说完那一句就立刻闭上嘴,乖乖随辛世瞻离开,并不敢惹恼他。
按理说,以辛世瞻的地位传送个人哪里需要他亲自跑一趟,然而次次他都踹门而入,可见没安好心,不对,根本就是存心。
越得不到便越惦记。玲珑终于在感情方面联想到这句话。不禁想起小时候,嘴馋苹婆果,然而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此树不易栽培,成活了也没那么容易结果,好不容易盼到结果,产量却低的惊人,馋了一年又一年,每次路过苹婆树下,嗅到怡人的花香,看莹白如雪的花/蕾沉甸甸的缀在枝头,心里的欲/望就不可遏制的欢腾,当真的盼来一桌苹婆果做的美味之时,那种欢腾渐渐趋于平静,不过三天,便也腻味。
所以说,对辛世瞻而言,自己就是那苹婆果,可玲珑不想被吃了再腻味,最好不吃就腻味。
“小心。”辛世瞻伸手握住玲珑胳膊,恐防她摔倒。
玲珑回过神,忙注意脚下的鹅卵石小道。
“辛世瞻。”玲珑清了清嗓子。
辛世瞻嗯了声,瞥眸看她。
“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现在可是简珩的妻子,还有了他的孩子。”倘若简珩跟别人有了小孩,玲珑觉得自己可没有与他继续做夫妻的魄力。
“得不到就是好的,当初你若从我一次,说不定我就不喜欢了。”辛世瞻道。
果然如此,既然你都这么清楚,干嘛还不肯放过我!玲珑气得面红耳赤,偷偷在心里骂辛世瞻,可她低头的刹那,正好错过男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再抬眼,辛世瞻目光淡漠。
“确实害了你不少次。运气好的话,在你十岁那年就该死在我的暗器下,那样你就跟所有死在我手里的人一样。”辛世瞻不无遗憾道。
玲珑快要气炸了,又想起肚子的小孩,心神立即稳了下来,哼了声,表示“不管你说什么都别想气到我”。
她甩袖快步领先,辛世瞻望着她的背影笑。
明知道没有未来,但此时此刻还能多看她一眼,心里竟觉得格外安宁。其实辛世瞻说谎了,纵使那瞬间杀了玲珑,他应该也会记得她,因那双眼似春/水微澜,涤荡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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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谦坐卧休息的地方设了不少禅室,一个两手沾满血腥,恶名远播的人居然信佛,说出来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玲珑立在门前,侍女立刻将门拉开,待她走进去,表情惊愕。
那惊愕很快又转化为惊喜,连眼角似乎都要飞扬,她按捺心底的兴奋,规规矩矩地对冷谦施礼,冷谦示意她坐下。薛琳琅坐对面,也在打量玲珑。
“你是个好孩子,如今有了身孕,冷氏的人不会为难你。”冷谦手里的佛珠换到右手,翻覆了一遍,他下颌微抬,容颜炫目,美至近妖。
玲珑可不敢欣赏这老头,反而觉得他身上散发的阴鸷十分吓人,即使现在对她态度友好,也觉得后背发凉。
“谢尊上关怀。”玲珑道。
“好孩子自当诚实,我不喜欢简珩,心眼太多。”冷谦这态度这语气根本就是邻家老爷爷啊。
可是玲珑暗暗不服,你才是心眼最多的人,还杀人如麻!
冷谦目光盘桓玲珑片刻,招招手,寒月将一本羊皮书奉上,此书正是老乞丐赠送玲珑的那本,玲珑一点也不惊讶,他们既然对乞丐老前辈感兴趣,且这书那日当着辛世瞻的面交给她,自然瞒不住,只要冷谦一句话,简氏肯定双手奉上。
不过这书真的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连简珩都说只是趣味横生的故事。不过冷谦看上去并不信任她,这也正常,换成玲珑也不会信他,可事实确实如此。
冷谦出自擎苍书院,自然也懂罗兰古语,想必早已看过内容,被其中朴素而奇怪的故事深深震撼。这样异常的一本书,又出自神秘莫测的人之手,居然只是故事,不合常理啊。
“那位前辈与你颇有眼缘,改日有机会,希望你能坐下与他好好聊聊。”冷谦翻过佛珠,笑道。
玲珑点点头,心里很明白,这是发现了老前辈的去向?人家武功那么高,你能抓到?嘁!
上方的寒月与冷谦交换了下眼神,冷谦点点头,寒月便倾身搀扶冷谦离去,留玲珑两姐妹相聚。
刚才还装和蔼可亲老爷爷呢,问不出自己想要的转眼就变成冰块。玲珑哼了声。
冷谦确实在试探玲珑,以他的段位,两句话,打量一眼,不难将玲珑看得清清楚楚,却也看不出端倪,这才失了兴致。
他身体不好,又忧思过度,这几日不大见客,却也没闲着,在盘算如何弄死简珩。
这孩子太危险了,留下来必然后患无穷。
然而人和人不同,有的人,杀起来连句话都不用解释;有的却要找个借口;最麻烦的要数简珩这类,光有借口和机会都不行,不杀,后患无穷,杀了,无穷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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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浅坐在竹椅上,点点头,“你若允我离开,那最好不过。”
“含盈会扮成你见那孽障,”二十多年不见,就不信他还分得出真假,简丛负手而立,“我允你离开并非只是担忧含盈出纰漏,毕竟简言也有些年头没见你,我看他想得紧,又不敢说。”
说到底你还是怕珩儿有危险。方浅在心里冷笑,不过她对简珩的疼爱之心比简丛更甚,也不在乎被简丛利用,只不过对简丛伪君子的嘴脸感到不屑罢了。
不相见便也不相厌,最近事情牵扯了她,于是简丛出现的也有些频繁,喜静的方浅略略不快。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简丛面朝门口,似乎又不急着离开。
侍女们远远地站在廊下,皆眼观鼻鼻观心。
还能说什么?方浅回过神,见简丛没走,“罂神散我服用了五个月的剂量,别忘了给我备解药,倘若你半路死了,千辛万苦赶回来的我恐怕未毒发身亡也要先冤枉而死。”
从方浅坦然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并非讽刺简丛,单纯就事论事啊。
简丛对于不信任的人,通常以罂神散控制,比如荀殷。而方浅自知要被囚/禁一生一世,听说不日便可离岛,心里竟没有半分欢喜。
因为太了解,所以不欢喜。果然不出她所料,简丛带着侍女来给她喂药,方浅也不矫情,拿起来便吃,不曾与简丛多说一句废话。
简丛回身看她,冷笑,“你最好别咒我死,因为我要你陪葬。”
已经二十多年没对他有什么情绪的女人,脸色一变,蹙了半天眉心,复又低头继续做针线。
“怎么?你不恨我?”简丛问。
方浅摇了摇头,却略有郁闷道,“我就是不懂你们。为何总是跟女人过不去呢?明明是你用情不专,辜负爱人,也辜负我,到头来偏偏拿我撒气。冷谦也是,打不过你就拿我撒气,你们俩不愧为师徒,无论性格还是行事作风,简直如出一辙。”
简丛出神的盯着她,她蹙眉的时候眼角微微的现出了岁月的风霜,可看上去依然美丽。
“不,我跟他不一样,我不睡别人的女人。”简丛道。
然而美丽的女人似乎不打算与他多说什么,垂眸专心致志做针线,绣着一尾蓝白相间的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