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满囤摇摇头,把才刚滑过去一公分的刀刃又从这张鼻涕横流的脸上收了回来,从容地贴身收好,然后走到刚才那堆人留下的场子里。
这帮人逃得飞快,生怕自己跑得慢了也跟李有全儿似的当街横死,好些人连自己收破烂的车子也丢下不管了。
假满囤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从地上拣了个干净点儿的自行车跨上,骑进人堆里,很快也不见了踪影。
等假满囤回到张家口村,才发现真满囤没有回来。
他自以为这几天对满囤的盯梢已经得心应手,哪成想今天这么一场小意外倒叫自己跟丢了人。
想了想,他把拣回来的车子往村长家附近一丢,自己又回到后山。
反正这人也得回家,自己已经跟了一天两夜,不如趁着这会儿功夫恢复一下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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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生还村长家的东屋里头睡得正香,还不知道少梁背着自己已经溜出了村外。
这几日两人跟着满囤过得艰苦且有趣。昨天两人按着事先的商量,没再上地里劳动,结果在村长家这一天窝得十分不爽。
他们都习惯了每天又新鲜又充实的乡下劳动生活,少梁这会儿却不满足于只憋在张家口这么个越看越小的村庄里。
这小子心里有主意,面儿上却不显露。
大晚上瞅了个空子,也不跟克生商量,直接骑上柱子的自行车,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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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为了省油,用个自行车运着汽车,先跑去镇上给他二哥送书,接着回村儿找帮手。
结果大清早的跑去村长家一喊,才发现光克生一人在屋里,少梁不见了。
克生就跟压低了嗓门他强调,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村长知道。少梁既然自己跑了出去,自然也能自己回来,让人知道反而不美。
两人嘀咕了一会儿,满囤就说这山路不安全,只能等他跑出去一天,如果他一天不回,就得四下里去找找看,别让他一个人出了事儿。
这两人商定之后,满囤就把克生领到村外头的汽车上,让克生开车带他去赵家庄。
克生很高兴地坐到了驾驶座上,看着满囤,满囤也看着克生。克生抬手按两了下喇叭,很兴奋的样子。
满囤一抹脸,原来在这个时代,少爷帮的人还没学过开车,感情自己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他弄到车里,到头来全是白费劲儿。
心里叹了口气,满囤跟克生换了一下位置,无奈道:
“我来吧。”
满囤把着方向盘,一路开到赵家庄也才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克生看满囤的眼神就充满了佩服。
满囤心想,要不是克生手里没有香烟,这会儿准得再往自己这边儿塞上一包。
这会儿倒是积极干起活来,左右不过是想跟他学开车呗,要是他今天表现好的话,顺便教教他也只当提前叫他进了驾校。
汽车停在了赵正红的甜瓜地边儿上。
这会儿才早上七点,满囤领着克生,跟地里正摘瓜的赵家人打了个招呼。
地里忙着摘瓜的人都惊奇地看着这辆大卡车开了过来,然后在地边儿上停下。开车的不是别个,正是那个帮他们家收了庄稼地,又开口说要买他家一半儿甜瓜蛋儿的王满囤。
要说起来,他们心里是不太信满囤的,但他们信这辆汽车。
他们村里虽然有条宽土路,可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辆汽车。
赵正红亲自跑到车子跟前,几个人一商量,赵家就痛快地答应下卖瓜的事儿来。
剩下的时间就是收瓜搬上车。
田边儿上停了辆汽车,过往的老乡们都以为是村子里来了大人物,围着空车在那儿指指点点。
满囤克生都在地里摘瓜,一时间还来了好些看热闹的老乡主动给赵家人帮忙。
现在正是收瓜的季节,赵家收回来的甜瓜装了足足有半卡车,按着一蒌三十斤左右的量记了个大概的蒌数儿,瓜钱是按着一斤八分的价格,可以回头再跟满囤结账。
收好瓜之后克,生就把着方向盘,在满囤的指点下把车慢慢悠悠地开出了赵家庄,只留下一群人在羡慕赵正红家的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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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拐了弯,很快又开到了高家庄。
克生就坐在驾驶室里,东摸西瞅的兴致高昂。
满囤就打着老田的旗号,在高家庄收粮食。
供销社拉来了台秤,老乡们把自己新打的粮食都拉了过来,村支书管着记账,几个壮劳力负责把粮包辏上卡车,满囤一个人站在车斗里接应着。
车上的甜瓜都已经收进了空间,这么好的瓜,当然要放到空间里才保险,不然山路颠簸的,好好的瓜都得墩坏。
克生只顾着开车高兴,当然也没发觉这其中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