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常易将那纸卷儿小心的铺开在桌面上,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出来,轻轻的用刀尖去挑纸卷的边角。
“这是做什么?”
“里面有东西。”常易低声道:“我刚想起来,以前我爹也收到过这种信,面上简简单单什么都没有,实则里面却还夹着一张写了详细内容,常四原本是我爹身边的,对这种东西应该熟悉。”
正说着,就见常易果真将那一张薄薄的纸张挑分离开来了,里面夹着一层近乎透明的纸,迎着灯光看去,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写了许多,占了整整一张纸。
许泽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晕,无奈的揉着额头往床榻上一躺道:“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你给我念念吧。”
常易先仔细的分辨了周围虞亦虞迁在不在,这才面色严肃的走到许泽身边,俯身在他上方低声道:“先生,你知道秦定州生不了孩子这个事儿吗?”
“……。”许泽猛的坐起来:“什么?”
常易皱着眉道:“秦定州登基时不过十三岁,现如今也跟我一样大,皇家的人都早有子嗣,按道理说,秦定州登基四年,怎么着也该有个孩子了。”
许泽始终没抓住中心,不由的急道:“上面是说秦定州子嗣艰难?”
常易摇了摇头道:“不是,是说终生无子。”
“虽说他还年轻,但是如果说他注定无子的话……恐怕后继之人就得提上案程了,常四说,朝廷里已经开始争议太子一事,此事……恐怕对秦沭不利。”
按道理说,秦定州一旦无子,他身后事了,由秦沭继位也说的过去,但是秦定州不喜欢秦沭,甚至是对秦沭有太强烈的防备,秦沭年龄渐大,生辰一过也该十二了,早跟秦定州不是一条心,秦定州必然不会将那位子留给秦沭。
这么一来,秦沭就很明显的挡了路。
常四说,秦定州甚至在两方争论之时,说出‘逸王性懦,先帝曾辞其棺木’的言辞。
许泽:“秦定州的意思,是容不下秦沭了。”
“秦沭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估摸是容不下的,不过我们应该怎么保下他?如何让秦定州知晓秦沭无心皇位?”常易顺手将轻薄的纸张递给许泽。
许泽细细的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秦家这两辈大概上辈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被人戴了绿帽子到死都不瞑目,一个被人害了导致终身不育,这些事放在天子皇朝身上就是个笑话。
不过秦家幸存的皇子不止秦沭和秦定州两个,还有个出家为僧的四皇子秦毅,既然秦沭已经被算计进去,不如让这趟水更浑一点好了。
许泽揉着额头心里烦闷,常易看了看,极其自然的抬手帮他揉着太阳穴,力道适中而舒适,两只尚带着少年意味的手在他脑袋两侧均匀的画着圈。
常易道:“许泽朝中应该是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推举秦沭,一派应该是推举的秦定州母族,但是怎么说都应该是秦沭的可能性大一点吧?毕竟给自己看不惯的弟弟和给一个外人直接让皇族改姓来说,还是秦沭靠谱。”
“不一定。”许泽回想了一下秦定州的性格,冷笑道:“秦定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初保下秦沭一事,要不是态度坚决,恐怕也难,他不放心秦沭,又怎么可能跟秦沭投降。”
左右他们这么猜测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赶回去的好,秦沭怎么说现在也算是许泽的干儿子,他就怕秦定州越过他,把秦沭给办了!
常易按着按着,见他闭目养神了,就觉得心里有点鬼使神差,缓缓凑近而去。
许泽干净而年轻的脸面就放大在了他的面前,清晰的甚至连几个毛孔都数的清,常易一边觉得害怕一边又是期待,一时竟愣住了。
炙热的呼吸将许泽唤醒,那么大一张脸就横陈在自己面前,许泽差点儿弹起来,反应过来又皱眉:“你干嘛呢?”
常易回过神来,唇角轻轻一勾,语气轻快道:“想点儿常人所不敢想,先生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说着,便自顾自的脱了外衫,在许泽旁边的空出躺了下来。
许泽眉心紧紧的拧成疙瘩,有心想教训他几句,却见他闭了眼立时睡熟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心训斥出口。
罢了,下回再说说好了。
京城许府,老管家郑伯正睡的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有心不理,却听那敲门的人锲而不舍实在恼人。
郑伯气冲冲的打着灯笼走过去开门,正想骂两句,却见门口立着的白衣人轻轻柔柔的笑了笑,对他道:“郑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