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跬步 (下)(1 / 2)

男儿行 酒徒 2215 字 2022-10-14

第二百七十八章跬步(下)

众人一直商量到天色大亮,才带着满腔的热情各自回去休息,随即,便按照商量好的方略,热火朝天地干了起來。

所有部门,最为忙碌的,除了扬州、淮安和高邮三座大城市的府衙之外,无疑就属黄老歪负责的工局,按照大总管府对下设部门的最新职责划分,焦玉所负责的工程院,也就是大匠院,只负责新武器和新产品的研,而具体制造和相关工厂作坊的建设,却完全交给工局來负责,而参考唐宋以來的制度,修路筑城,屯田治水,以及开矿纺织,都属于工部的管辖范围,把个黄老歪愁得腰都无法伸直了,每天仿佛扛着一座五行山,脸色苍白,走起路來摇摇晃晃。

“不着急,再多的事情,都得一读读來,做一样就少一样,等这届科举结束,我还会给你再另行调派帮手。”朱重看在眼里,当然不能不管,找了个机会带着逯鲁曾和焦玉來到工局,一起帮黄老歪排忧解难。

“是,都督。”黄老歪仰起头,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什么水平,想让朱重另请高明,但拿性命才换回來的职位,又实在舍不得交给别人,了好半天狠,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小人,卑职,臣下,臣下当竭尽全力,宁可累死,也不给都督丢人。”

“我可不想让你活活累死。”朱重笑了笑,设身处地的替黄老歪想主意,“你现在是官员,不能什么都自己干,有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三个府衙,他们那边有相应的工房,理当听你的指挥,另外,还有些事情,你可以派手下人去做,只要你把标准预先给他们定好了,届时做得达不到标准,就罚他重做就是,沒必要事必躬亲。”

说起标准两个字,他有猛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低声问道:“你们工局现在造火器的尺子,已经统一了么,为什么将作坊里打出來的火铳,很难找到两根粗细完全一样的來。”

“已经,已经尽量统一了。”黄老歪闻听,额头上立刻滚滚冒汗,红着脸,大声回应,“只是,只是眼下每个工匠在加工枪管最后一步里,都是用手钻和小锤,力气不一样,所以枪管粗细也就有了差别,还有,还有现在大匠院那边想用天尺,而大伙都习惯了用官尺,所以有时候会弄拧了,出现差别。”

这就涉及到两个部门之间的协调,还有工坊内部的日常管理了,朱重不得不亲自來裁决,“天尺是什么,官尺呢,两者什么差别。”

“天尺短,官尺长,大伙以前打刀子和种地的家什,通常说的全是官尺,很少有人用天尺,只是,只是焦大匠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官尺全都改成天尺不行。”黄老歪想了想,红着脸回应。

“天尺是用來测日影的,远比官尺准确!”焦玉虽然是个技术狂,却不肯由着黄老歪告状,立刻走过來,大声解释。

“测日影。”朱重听得满头雾水,皱着眉头重复。

“是推算历法,和观星相所用,从大宋朝起,天尺几乎就沒变化过。”逯鲁曾在旁边听了,笑着替焦玉解释,“郭守敬当年为了重修大明历,在全国设了二十余座观象台,无数圭表,每个圭表上,所配的天尺,都是比照同一根母尺打造,每座圭上,所刻的天尺长短,也是一样。”(注1)

“这不就是标准度量衡么。”朱重听得心狂喜,感慨的话脱口而出,“我还正想着怎么弄呢,直接拿过來用便是,焦大匠,老黄,咱们以后也不用分什么天尺地尺了,所有尺子,都由工程院來打造,长度直接比照天尺,先用精钢做一架母尺,其他尺子,都对照着母尺來,定期下一批,将上一批回收,凡各淮扬各地所用,皆以工程院颁之尺为标准。”

想推动工业化进程,度量衡标准化,就是必须完成的一步,以朱重目前的能力和水平,显然无法采用另一个时空的国际标准单位,但根据已有的度量衡,选一个需要改变最小的作为标准,却是轻而易举,难处只在推广力度,以及民间对此的接受程度上,而有了垄断经营的官办作坊和淮扬商号之后,这个难題也迎刃而解。

只要垄断性大国企,也就是官办作坊和淮扬商号所出的物品,一律采用天尺,每半年校准一次,由工程院负责执行,出了偏差的尺子收回,更换全钢打造的新尺,其他小商小贩,就不得不跟进,否则,他们根本无法融入这个体系,从分羹一杯。

而金钱这东西是最为邪恶的,以它为动力,却往往事半功倍,现依照垄断性大国企的标准才能更好的赚钱,民间交易的长度标准,自然而然就会跟着改变,根本不用官府强力去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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