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想到深夜接她来营中一定是有事,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要她来见燕王后。
从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她脑袋忽然懵了一瞬,庄姬公主过世的早,凤钦同她更是父女情谊淡薄,一瞬间,朝夕不知该如何面对燕王后,可很快,朝夕镇定了下来。
而主位上的商玦亦立刻站起了身来,他迎过来,“来的这么快,本来想让你今夜好好歇着的,可是母后明天就要回去燕都了,所以想让你过来见一面。”
商玦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拉住了朝夕的手,朝夕进了帐内,径直跟着商玦往前走去,商玦语声带笑道,“母后,这边是朝夕。”
姽婳公主下颌微扬,面带薄笑的看着朝夕,她视线落在朝夕身上,莫名有种叫人心慌的威慑力,这个出自卫国的绝色公主,这个以一人之力掌驰燕国后宫二十年的燕国王后,心性手段自然不会简单,而她打量朝夕的目光,带着一股子想要看头朝夕肌骨的洞察力。
起初一瞬的愣神之后朝夕便定下了心来,她抬眸,毫不躲避的对上姽婳公主的眸子,她将自己眉宇间的冷冽收敛了三分,却有种自如的从容和坚定,两瞬之后,姽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难怪能让玦儿如此喜欢,果然很不同。”
姽婳公主说完站起身来,也迎了过来,朝夕走至她面前,垂眸行礼,“拜见王后。”
姽婳公主一把拉住朝夕另外一只手,“早年间吾和你母亲齐名,那个时候吾便想着能不能见她一面,可没想到吾多有不顺,你母亲也是天妒红颜,现如今吾见到了你,也算是了了吾的心愿,你的长相一定是随你母亲的,气度心性也一定是随了她,当年吾还觉得天下间无人能和吾齐名,现在看到了你,吾方知道,这齐名委实不虚。”
燕王后心情极好,这一番话,将庄姬公主和朝夕一并夸了一遍,庄姬公主已逝,朝夕自然喜欢别人称赞她们母女,于是心下一定,“早就听闻王后之名,今日一见也了了朝夕之愿,只是今次不知是来见您,未曾准备礼物,实在是失礼了。”
姽婳公主笑开,“哪有你给吾准备礼物的道理。”
说着转身,走到一旁的案几之上打开了一只檀木盒子,盒子打开,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玉盒,姽婳公主拿着这玉盒走过来道,“吾已经二十年不曾离开过燕王都了,这一次过来主要便是想见你一面,玦儿命途坎坷,他能找到心爱之人吾也为他高兴,然而你有蜀国要承担,吾也不多置喙,见了你知道你是这般便也心安了,朝夕,这是吾给你的,从今往后,吾便多了一个女儿,来,打开看看——”
朝夕有些迟疑,商玦笑起来,“我母后就是如此直接的人,你拿着吧,打开瞧瞧。”
朝夕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玉盒之内竟然躺着一支白玉兰簪,这样的簪不算精致华美,可眼前的这朵白玉兰却格外的栩栩如生,也不知用的是什么宝玉,还散着温暖的萤光,叫人一看便觉妥帖安稳,仿佛能想到经年岁月里相伴相陪的闲定美好。
“这是当年父王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
商玦忽然开口,朝夕知道,他所说的父王乃是前燕世子,朝夕唇角微弯,眼底露出晶亮的波光,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簪极美,多谢王后——”
“还叫王后?”姽婳公主一扬眉,目光嗔怪。
朝夕忽然有些羞涩似得梗了一下,而后才声音微低的道,“多谢母后。”
姽婳公主笑颜更甚,年近不惑的她保养极好,本就生的绝美,再加上时光的沉淀,到了今时今日她委实有种叫人怎样都移不开眼的魅力,“好好好,快过来坐下,让吾好好看看你,我听玦儿说你身子有些弱?这长途赶路的只怕已经累极了。”
姽婳公主拉着朝夕坐下,语声亲切的问了诸多问题,待说到云梦会盟之事叹了口气,“会盟之后天下大变,燕蜀虽已联盟,可要真的变成一家人还是不易,燕国玦儿当政自是应该,可蜀国那边,吾却担心你应付不来,若有需要,只管同玦儿言明,说实在话,身为王室子孙,的确该有对天下万民的担当,可做为母亲,吾只希望你和玦儿相伴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