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和朝夕犹豫一瞬还是跟了上去,可待走到了门口,商玦却脚步一顿。
“你们也退下,这里有孤照看。”
这命令再明晰不过,坠儿和子荨再不能当做没听见,再看朝夕,似乎也未有表意见,两人恭敬的应是,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屋内早就安排妥当,墙角的宫灯光线正好的亮着,坠儿和子荨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商玦关上门的刹那心底的怒意便又止不住的汹涌而来,外面的雨势仍然未曾消减,上下马车的功夫她二人身上已经微微沾湿,商玦大踏步的抱着朝夕朝浴房而去,直到走到了汤池之前方才停下,汤池之上浮着一层雾气,朦胧的热气将二人身上的湿寒驱散,商玦手一抬就想将怀里的人扔进去,可他却及时的收了手。
从说完那句话之后朝夕便悄无声息,一直到进公主府也没再睁眼过,他只以为朝夕是懒得说话,可到了这时她还如此没有防备却是不像她,商玦低头认真看她的脸,一瞬之后忍不住的苦笑起来,他如此生气,她却心安理得的在他怀中睡着了!
朝夕双眸紧闭,适才一直皱着的眉头也展了开,看样子并未做什么噩梦,寻常她总是清冷的拒人千里,这时候却极度无害良善,面对这样的她,他还能生什么气?
商玦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又抱着她转身走出了浴房。
朝夕的卧室极大,浴房连着耳房,对面又是小书房连着个小憩用的偏厅,期间帐幔四垂,若非对此极度熟悉,大抵是要摸不清方向,可商玦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她床边,先是掀了她身上带着湿气的外袍,而后才轻轻将她放了下去,刚一挨着床榻,他的眉头便又皱起,她身上的那间衣裙简直太不正经了,他一点都不喜欢......
这般想着,他的手便不自觉摸到了她腰间的细带!
不正经的衣裙总是一解便开,倒是省了他许多麻烦,只是这件麻烦省去了,别的麻烦又来了,哪怕还穿着件薄薄的里衣,退了外衫衣裙的朝夕实在是......太诱人了......
商玦眼神暗沉,手却利落的拉过一旁的锦被将她盖了住。
他将她捂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她脸上仍有些苍白,商玦左右看了看,走去一旁的耳房去拧了个热的丝帕来,若是燕蜀的朝臣在此,必定要大跌眼镜,燕国的世子殿下竟然好似侍奴一般的在为朝夕净脸净手,这哪里还是燕国百姓口中的神佛?
朝夕这个梦做的时间极长,这个梦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柔和。
她的脸和手脚好似被人捧在掌心,整个人好似睡在温柔的云朵丝柔之中,有人在她耳边轻声的呓语,远处还有悠扬的古曲,一瞬间她好似回到了记忆之中的十三年前,昭仁宫还是一片瑰丽清雅的紫,那个人在夜间讲述古老的故事,在清晨哼唱轻快的歌谣,满宫上下的流言蜚语被昭仁宫的宫墙挡住,那时她还不知道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滋味。
“不时时看着你,你便如此教我闹心。”
“若你真的出了事,我该去找谁赔我一个你?”
“罢了罢了,我再气再恼,你也不会懂......”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在叹气,那温柔低沉的声音朝夕觉得熟悉万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说话的是谁,她只是疑惑,什么叫她不懂?她怎么会不懂......
这话仿佛能安定人心,朝夕听着这话只觉得睡的更深更沉。
吵醒她的是一声鸟鸣,她的窗外没有鸟雀,可这声鸟鸣却格外清晰,朝夕睁开眼便看到熟悉的帐顶,睡的太久,她醒来的神思格外清明,本想转头去找那鸟雀在何处,她一转头却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朝夕一怔,梦中听见的声音豁然跃入脑海。
那话,那语气,分外明晰的在她耳边回绕。
看到商玦,昨夜的一切都猛地浮现在朝夕脑海之中,妓馆中的人,马车上的话,还有他的放肆,他的沉默,他的眼神,朝夕看着和衣而眠的商玦眼神忽然有些复杂。
他是生气的,他既然生气,又为何在此留了一夜?
朝夕眼底冰凌渐渐化去,心中更是不知漫出一种莫名滋味儿,不知不觉便看了这么许久,可就在她眼底刚出现一丝柔色之时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肌肤和丝滑锦被相贴的感觉万分清晰,朝夕愣了愣,猛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锦被之下,她的外衣果然除去,她身上的确还留着一件小衣,可那小衣更为丝薄,他果真放肆到了这等地步?!
“不必看了。”
朝夕心底又缓缓堆起怒意,冷不防的,身边的人却开了口。
朝夕愤然转头看过去,便见商玦也严肃的看着她。
“夕夕,再有下一次......”
“你身上会连小衣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