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还未靠岸便能听到码头之上的嬉闹声,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衣香鬓影的贵族也有衣饰普通的庶民还有干着各样活计的奴隶,偶尔还见奇装异服的异族人,而这郊县的码头又是最为靠近巴陵的码头,来往的船只铺满了整个江面,真乃一副泱泱大国之态!
朝夕乘坐的客船在这里头算不上最大的,且还等了一会儿才能到码头靠岸,子荨和云柘早就准备妥当,一行人站在船舷之上等着下船,朝夕仍然是那红裳墨的模样,只不过码头之上鱼龙混杂,下船之时朝夕将身上斗篷的兜帽带了上。
船靠了岸,一行人便朝着甲板上走去,刚转过弯便看到二楼的船客早早聚集在这里,且占据了下船的出口,人货堆积在一起,显然是要抢着先下船,时辰已经到了下午,且这码头虽然繁华,可距离郊县城中还有些微距离,再加上有人今日会直奔巴陵,自然靠岸就着急,朝夕一行也是要争取时间的,只是看着眼下这状况只得等着。
两拨人打了照面,朝夕一行人只当不曾看见他们,可对方显然不这么想,身着黑衣的护卫先看到了洛玉锵,而后其中一人便走向站在一旁的华服中年男子,也不知道低头耳语了几句什么,那中年男子眉头一皱看了过来,而后便冷笑一声,“这蜀国的地界上,什么时候一个小毛孩子都能在段氏的头上撒野了,这样的奴隶,还不如杖杀的好!”
那人看起来是个管事模样,正看着自家的护卫将货物一箱一箱的搬下去,朝夕和商玦站在整一行人的最后面,那人只看到了个大概,入目皆是燕国的侍卫,虽然觉得眼前这些侍卫各个气势不凡,却是自诩自家在蜀国地位超然所以无惧,他语声颇大,因是站在甲板上,连带着岸上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一时间许多人朝这里看,大抵是听到了“段氏”二字,许多人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段氏与杨氏都是蜀国老氏族,当今王后更是出自段氏,因此比起来段氏还高了杨氏一截,惹到了段氏,谁又能有个好下场呢?!
那张扬跋扈的话一落洛玉锵便最先忍不住,可想到扶澜那日说的话他却是生生忍了住,却还是下意识的朝那中年男子冷冷一扫,那中年男子本就无惧,见他如此更为气愤,不由又冷笑一声,“也不知主子为何如此宽容,连我这做下人的都难忍这口气,不过段氏自然有段氏的风范,也就不和别的乡野小民计较了,到了巴陵,可不是人多说了算的。”
相比之下,朝夕一行人的确人多些,那中年男子如此一说,燕国护卫们的脸色也是一沉,然而他们到底是战九城手底下的,各个都训练有素,即便心中不快却不会轻易袒露轻易出手,那中年男子大抵看出了这一层,便放弃了激将的打算,命船上的人加快速度下船!
“你们几个,也帮着去抬......对,说你们呢!”
那男子指着一旁站着的几个清秀少年,话音一落见几人没反应过来,抬手便将手中鞭子甩了过去,“啪”的一声重响,两人胳膊上齐齐挨了一鞭,几个人面色齐齐一变,这才赶忙去帮忙,那几个清秀少年身边还站着五个秀美女子,那中年男子看了几个女子一眼却是没说什么,一边的护卫看的着急,上前低声道,“管事,这几人是要送出去的,您别随随便便就给打坏了,到时候主子怪罪起来咱们如何交代的好?”
那中年男子鄙夷的看了看那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冷哼一声,“都是些靠卖屁股吃饭的贱命,还想要我怎么对他们,再说到了府中自然还会有人调教他们,等送出去的时候哪里还会留下痕迹,差不多了,你去请主子下来......”
这话音未落,甲板另一侧的廊道中忽然走出来两个人,一华服男子走在前,体型微胖,面相富态,远看慈祥,近看却因为那一双三角眼显得有些阴鸷,后面跟这个弯着背脊的,大抵是随从,二人走出来,前面那人显然是主,看了看那管事,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燕国侍卫们,眉头一皱,“都到了家门口了,还吵什么吵。”
那管事忙迎过来,“主子,前日的事您还没忘吧......”
那主人显然想了起来,目光一转又看向洛玉锵等人,这么一看,便从侍卫的缝隙中看到了朝夕和商玦的影子,虽然只是个影子,这主人还是看的微微一愣顿住了脚步,管事在旁也跟着看过去,“主子,您是不是要追究前日......”
那主人忽然抬手止住了管事的话头,继而摇了摇头念起诗来。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那管事眼生茫然,那主人却又看向一边站着的五个秀美女子身上,这么一看眼底便生出两分失望来,随即嗤笑一声又看向朝夕,“可惜啊可惜!”
那管事眉头几皱明白过来,随即眼底一亮,“主子是想......”
他说这话,眼风已看向了朝夕,眼底波光猥琐,显然是想到了别处去,战九城站在最近之地,面色顿时一变,他闪身挡住二人视线,笑意阳光。
“你最好拿开你的狗眼。”
战九城生的俊朗,笑起来更好似灼灼烈阳,可他口中之语却透着寒意,适才那男子激将半天都没动静,这不过看了一眼却就惹怒了对方,那管事眉头一皱,瞬间恼怒起来,“你可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我家主子看她是她的福分,你竟然敢......”
话未说完,一道耀目的白光忽然一闪,没有人看清楚战九城是如何把剑的,可等回过神来时他手中的剑已经悬在了那主人的眼前,剑尖寒芒毕露,距离那主人的眼珠只有寸余,这一下,谁都不敢乱动分毫,战九城笑一笑,“我没开玩笑,你们最好认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