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半晌,面无表情地抬步,大步流星地朝御马场而去。
凤琼枝呆怔地望着他远去,不甘地跺了跺脚。
君天澜动作极快,迅速从御马场中牵出疾风。
浑身乌黑无一根杂毛的骏马,生得膘肥体壮,打着响鼻,似是迫不及待地等着君天澜前来驰骋。
男人利落地翻身上马,勒住缰绳一夹马肚。
疾风霎时犹如离弦的墨色羽箭,化作流星般的残影,笔直呼啸而出!
穿花拂柳,过镐京郊外十里长亭。
寒雾冷渡,疾风四蹄踏霜,纵身跃过灞桥渡口。
汗血良驹撒开四蹄,如疾风肆意掠过三千里。
过千丈高摩天岭,渡大浪翻滚的乌江,纵马持刀跨过太行山,男人将函谷关、祁连山等等关隘尽数甩在身后。
他仅仅用了十天时间,就携着镐京的风霜,重又来到西北贺兰山下。
焚城正对着贺兰山。
千年时光,地动山移,巨大的山脉将这座城池彻底掩埋。
君天澜在山脚下系好马匹,抬步踏上了上山的路。
曲径通幽,来到山巅时,已是日暮。
黄昏的万丈金芒洒落在山巅,将那座小小的园舍,照得熠熠生辉。
园舍收拾得很是干净,木栅栏内盛开着无数丛秋菊,碗口大的花朵,挤挤挨挨甚是热闹。
一位长银白的男人,身着天青色麻纱道袍,手持木桶,正散漫地站在花丛中,慢条斯理地舀水浇灌。
似是早就知道有人要来,那院落里的石桌上,赫然摆着两盏热茶。
君天澜推开门扉,踏了进来。
他在圆桌旁坐了,端起一盏热茶,细细啜饮。
“如何?”
男人浇了一瓢水到花丛之中。
君天澜放下茶盏,淡淡道:“师父泡的茶,自是世间极品。”
“呵,你的嘴倒是甜得很。”
元辰轻笑着放下木桶,转过身走到他对面落座,也捧茶轻呷。
秋风拂过院落,空气中弥漫着山野清香。
君天澜正襟危坐,抬眸道:“师父,人无心,可活否?”
元辰挑眉。
“师父,人无心,可活否?”
君天澜再问。
元辰随意地拢了拢宽袖,仍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君天澜起身,缓步走到园舍外。
他撩起龙袍,忽而朝天地跪下。
夕阳的万丈金芒从重重云翳中洒落,把他的俊脸映照得明明暗暗。
他对着天地,正色道:
“曾有大国,国号为元,享国祚五百六十年,后亡于大周。
“元末,有元国皇族六百六十一人,皆忠义宽厚之人,却不幸被屠于魏民之手,朕心甚痛!
“元国太子系吾师父,授吾文治武功,犹如再生父母。然,师父逢难吾不知时,师父临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于共居,殁不得抚师父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
“吾行负神明,不孝不慈,不能与师父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
“彼苍者天,曷其有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