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不动声色,拍拍她的手背:“你先别着急,她没有权利开除你,你是总经办的人,能开除你的,是你的直属上司。”
“可是她和景总……”成雪说了一半,大概是太寒心了,说不下去,只捂着头,面色凄苦:“反正,不要报警。”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回去,需要我通知你家人吗?”
成雪垂眸:“他们在外地。”
“那你有什么朋友吗?”
成雪摸样难堪,嘴唇更加苍白:“有一个,但他,不会来。”
“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他不会来,不用了。”
李丽不勉强,只说明天会来接她出院,便起身走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成雪神色恍惚的偏头,看着窗外艳丽的蓝天,半晌,没有动过。
景仲言靠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直到李丽离去很久,才缓慢的走进去。
听到声响,成雪转过眸,视线一下变了。
“你……”她说了一个字,喉咙开始苦:“景总……”
“哪里不舒服?”他靠近了些,站在床边。
成雪像是一下控制不住,鼻腔酸楚,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她哭得时候很美,虽然现在有些狼狈,面无血色,但这样哭起来,更添加了几分病态的憔悴。
“我以为你走了。”她声音变调,音色下滑,听着,让人心里添堵。
男人目光依旧带着冷意,眼神,却柔和了许多,他慢慢开口:“好好休息,公司那边,不用担心。”
成雪凝视着他,水润的眸子,紧盯他的脸,目光贪婪又渴望,仿佛只是这么看着他,她就好满足好满足。
她指尖掐着床被,哽咽着,过了好半晌,才问:“你陪我过来,是不希望我报警,对吗?”
男人没出声。
女人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她自嘲一笑,眼中的渴望褪去,变成了自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报警,不是为了那个凶手,而是为了你,以前我就说过,先爱的人注定输,以前我能容忍你没有不懂浪漫,不懂表达,甚至不懂怎么爱我,现在,我一样可以容忍你为了另一个女人,置我不顾,归根究底,是我先离开,你恨我,是应该的。”
她凄楚的说着,语气却平静都像说别人的事。
景仲言就这么淡淡看着她,他听到身后又脚步声传来,他知道那是谁。
成雪也听到了那脚步声,她视线微微偏过,看到门口,并没有人。
她目光向下,瞧见了门框右下角的位置,有一只鞋尖,那是一双白色的高跟鞋,鞋头是圆润的,上面,还隐约可以看到两只藤叶的纹路。
今天,乔蕊就穿了这么一双鞋。
一切和自己计划得一样,成雪心脏跳动着,继续说。
“其实第一次看到乔蕊的时候,我挺喜欢她的,我的工作也是因为她才落实,怎么说,也有一份知遇之恩在里面,就算凭着这些,我也不会告她,何况,他跟你还是这种关系。”
她的音调很慢,音量却不小,语气像是为了让自己更坚定想法,所以说大声了些,掩盖心中的酸涩,但实际上,她只是要确保该听到的人,都能听到。
“仲言,我很感谢她,感谢她在我不在的时候,能陪着你,在国外,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回到你身边,可我不敢,你知道吗?我的父母现在还在薛女士手里,你的母亲,就是这么讨厌我。”
说到这儿,她已经无意识的带出了该带出的内容。
果然,景仲言目光一顿,视线紧了紧:“她扣了你父母?”
“惊讶吗?”成雪凄凉的勾勾唇,眼泪再次包起:“否则你以为,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会离开,我恨不得永远在你身边,一辈子不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啊……”
或许是太激动了,她猛的捂后脑,疼得牙齿颤。
景仲言上前两步,现她伤口开始流血,应该是扯伤了线,立刻按了铃,手迅速搂着她的肩膀:“冷静点,不要激动,医生马上就来。”
成雪鼻子酸,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仿佛这样,才能得到这仅剩的安全感:“别走,我怕,陪着我好不好,就当是,就当是可怜我。”
她说的这么卑微,谁会拒绝?
乔蕊看着医生护士从她身边走过,急匆匆的跑进病房。
里面,一阵兵荒马乱,女人的吃痛声,男人的安慰声,医生护士的紧急处理声,不绝于耳。
脚下仿佛一下开始虚,乔蕊慢慢的往回走,走出了医院,走出了车站,还在走。
她走得很慢,好像不知道要去哪儿,这么走走,或许能让她清醒点。
没一会儿,她手机响了,铃声大得周围的路人,都在看她。
手机铃响了又响,不断的响。
终于,她像是被惊醒了,缓缓站住,手指,摸出了电话。
没看来电显示,她接起:“喂。”
“上车。”那头,是男人冷硬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转头去看,就看到马路边,一辆黑色的捷豹,正停在那儿,从她的角度,能朦胧的看到驾驶座的男人,可光线的折射,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简单的轮廓。
但是她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景仲言。
她捏着电话,想到刚才他在病房里那么担心的摸样,还有他听信成雪的话,竟然真的为了她不报警,而陪着她,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没有挂手机,也没上车,她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