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脱去外衣,才能彰显杨明志身为将军的荣耀。
大家走在共青团大街进入闹市,奈何所谓的闹市一副肃杀景象。莫斯科国立马戏团搬迁了,儿童剧院也搬迁了,莫斯科少年宫更是搬迁
了。
“美丽的城市,如果没有战争,一切都会祥和,今天也是个和善的周末吧。”杨明志不禁摇头感慨。
他接着问到妻子:“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你没问题吗?”
“我没事,以前我可以带着武器徒步奔袭三十公里,那种负重可比我挺着肚子还要沉重呢!”
杨明志点点头:“很快我们就过了莫斯科河。格里申科,前面是哪里了?”
“是列宁山(俄联邦的麻雀山),过了那里就很繁华了。如果您愿意,我们能一直走到红场。”
“走吧,走吧。你说的著名的照相馆就在前方?”
“千真万确!”
杨桃挺着肚子,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了第五个月的孕育。听女佣安妮说,孕妇到了这个时期肚子会快速变大,很快的,连许多家务活都
变得吃力了。
想到这儿她真的有些惶恐,今日挽着丈夫的胳膊,很好的弥补了走路的摇晃。怕是到了苏联的国庆日,自己这个大肚婆可真的要卧床养
胎了!
珍惜逛街的机会吧!
……
自战争爆后,苏军累计征兵已经超过一千万人,除却一线部队,还有大量新兵在后方的一个个训练营,接受可能只有一个月的训练,就
整编成新部队投送战场。
大部分年轻人对参加军队保家卫国有着最朴素的责任感,那么参军之前,当然要去照相馆里,把自己入伍时的荣光永远的保存下来。因
为,那即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亦是假若自己牺牲了,还以照片的形式留给家人念想。
“你知道哪里有好的照相馆吗?”杨明志问到少尉。
“我知道,您跟我走即可。”
配属给杨明志的十个卫兵,对莫斯科四通八达的道路相当清楚,即便城市做了一番大规模伪装。
少尉领着自己的长官走了三公里路,只为找到一个名为“老战士”的国营照相馆。
只是杨明志来的有些不凑巧,他进了照相馆,不得不和许多年轻人和一群上年纪的人一起等候。
“人有些多呢!”
看看等候者的模样,年轻的男孩怕是刚刚二十岁,那些带着粗布头巾的老女人,恐怕就是年轻人的母亲。
“将军,您看……”
“这种场合,你叫我别列科夫!”杨明志再重申一番,继续问:“这里是什么情况?”
“母亲送儿上战场前,再拍摄一张照。”
“唉,可歌可涕。我有些惋惜啊。”
“您惋惜什么呢?”
有些话杨明志真是不吐不快,他故意凑到格里申科少尉耳畔,悄悄说:“他们还不知道战争的恐怖,我敢肯定,今年征召的新兵,几乎
都死在战场上。”
“真的?!”少尉瞪大双眼,接着,他看着其他待拍摄照片的同龄人,心情完全变了。
杨明志没有回答,低沉着脸不再说话。
他是想不说话,却有人实在无聊了,想找人聊天解闷。得益于一张少见的东方面孔,杨明志又成了被搭讪的对象。
静候的长椅之上,有人凑过来顶了杨明志一下:“嘿,同志,您是巴什基尔人?”
“什么?”
“您,是从高加索那边来的?”
又是巴什基尔人,怎么老毛子都觉得我是巴什基尔人,只因为黑头黄皮肤?
看着面前的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副乐天的模样真是喜感。可一想到他若是当兵,1942年的新兵只有3%的概率活到胜利日,又不禁悲从中来。
杨明志索性将错就错:“是的,以前我在格鲁吉亚住,后来搬到莫斯科。”
“哦!难怪您有些口音。我是尼古拉·伊里奇·列奇卡诺夫,我二十三岁,以前在食品加工厂工作,很快,我将成为光荣的苏联工农红军
的一员!我将和其他同志一起努力,把侵略者赶出去。”
这样的年轻人杨明志真是见得太多了,他们嘴上慷慨陈词,往往到了战场,还真是一点都不怂。只是就因为过于勇敢,往往牺牲在第一
场战斗。再怎样讴歌只能构筑一种悲壮,并促使其他人化悲痛为力量。对于他们,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杨明志随便编了一个伊万的身份,因为身经百战见得太多,而今只有三十岁的他,城府简直有四十岁。
他的沉稳和中国人天生的那种谦虚内敛,在这个年轻的准新兵列奇卡诺夫看来,就是一种木讷的表现。
列奇卡诺夫注意到,这位内向的同志竟挽着一位年轻的女同志,看起来女同志也已经怀孕了。此情此景,着实触痛了他这个单纯的年轻
人。
杨明志才不是内向沉闷的,既然摊上一个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多聊一些也是可以的。他始终没有暴露身份,也通过眼神,命令时刻保持
警惕的三个卫兵不用过于警惕。
所有等候的人坐在等候室的长椅上,大家实际也是在排队,因而每个人的位置正不断移动,直到移动到照相室门口。
“哈哈!伊万,和您聊天我很高兴。祝愿我们上了战场,能为伟大祖国建功立业吧!”
说罢,年轻的列奇卡诺夫拉开照相室的门帘,过了这个帘子,就恍若迎接了新的人生,年轻的工人变成了年轻的战士。
通过短暂攀谈杨明志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些心怡的姑娘,待拿到冲洗后的照片了,就像心怡姑娘传达爱意,并以自己的黑白照片作为定情信物。
“还真是浪漫的人呢!但愿你是幸运的。”
等了一会儿,那个年轻人笑呵呵的出来了,接着,轮到了杨明志,拉着自己的妻子进了摄影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灯光打的很足,光线尽量集中在一块硕大的红布上。
距离红布四米的地方,则是一台老式的照相机。瞧其模样,杨明志简直觉得它就是沙俄时代的剩余物资。
“同志,还有那位女同志,你们是夫妻关系?”摄像师问。
“是的。”杨明志干脆的回答。
“好吧,今天来拍照的全是即将入伍的新兵,想必您也是。我很敬佩你们,看面相,你们两位都是从东方来的,是西伯利亚,可能更晚。
”
“呵呵,就当我们是巴什基尔人吧。”
“无所谓。”摄像师耸耸肩,“我们是莫斯科最优秀的照相馆,无论您从哪里来,我们会提供各类道具服装,我们将拍出您最英俊的军容
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