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姆一脸不屑的指着战俘,说道:“长官!臭气都是这个家伙出的!我看他是在矿场里待得太久,整个人都要变成一块硫磺了。”
话音刚落,就是卫兵、女兵还有围观的监工们的哄堂大笑。
杨明志并没有笑,他的眼神瞟着亨舍尔,注意到此人表情的波动,尤其是微微撇嘴的动作。
德军士兵是有尊严的,他们投降后被当做奴隶在工作本就是践踏尊严,如今又被嘲讽成一块臭石头,他内心里能不恼怒吗?可是苏军的战士们还在指着这货嘲讽,那些粗俗的中年监工更是不管年轻女兵在场,放肆的说了一通污言秽语。
杨明志皱了皱眉,爆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
违背副师长的命令?简直是放肆的作死。叽叽喳喳的女兵们闭了嘴,纷纷退下去。
亨舍尔的表情也因此好了一些,可是他身体难受,放声干咳起来,动作幅度之大令人震惊。
杨明志一愣,怕是只有肺炎、肺结核的病人才能如此的咳嗽,这个家伙简直要把肺给喷出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之后,他就趴在自己大腿上,右手捂着嘴。
看人受难实在于心不忍,杨明志还没有铁石心肠到对战俘的生丝不管不顾,就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阿布拉姆大吃一惊,自己的长官手无寸铁的就和战俘面对面了?随即迅速跑来,枪托抵在肩上紧随其后。
杨明志白了他一眼:“算了!不用担心,这个亨舍尔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危险性。”
亨舍尔勾着头,他棕黄的头如今毛毛糙糙的,上面充斥着大量的灰尘。因为长期接触硫磺与石灰,他的头皮也遭遇了缓慢腐蚀,再加上长期的饮食状况只是保证不饿死,他原本浓密的后消失了,勾着头的样子,杨明志赫然看到这家伙居然有些秃顶!
这还没完,亨舍尔缓缓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右手,掌心上多了一些血丝,顿时皱紧了眉头。
杨明志赫然看到了这一幕,这个家伙愣是喷了一手血?!
“亨舍尔,你是不是生病了?!”
“是啊!我当然生病了!”亨舍尔满是灰尘的右手在肮脏的裤腿上蹭了蹭,苦笑的看着这位苏军高级军官的脸,“你们让我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中工作,唯独你们戴着我们的防毒面罩!我们的身体正在被腐蚀,咳血的人不止我一个!虽说我确实饿不死,我想我很快就会死于重度肺炎!我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个人没有力气去咆哮,他冷冰冰的说着这些严重的事实。
杨明志继续盯着这人的右手,这上面还是有一些血迹的。挖矿时势必造成硫磺粉末满天飞,没有任何过滤装置,他们的肺部吸收这些粉末,继而造成严重。
石矿工人有时候就因为懒省事,什么措施都不采取,硬生生的闯入矿洞挖掘,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下工作几年,肺脏里尽是矿石粉末!这叫尘肺病,罹患此病者往往四十多岁一命呜呼。
而亨舍尔遭遇的情况明显更糟糕,硫磺粉末具有腐蚀性,它们在疯狂灼伤这个战俘的肺。如果说表层皮肤对腐蚀物的抵御能力很强,肺泡就是毫无抵抗。
恐怕肺炎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就是肺结核,继续下去,到了盛夏这个家伙就可以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