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瓮里米也不多,眼看小绾年岁渐长,吃穿用度也会跟着增加。人说男孩儿穷养女孩儿富养,自己就算富养不起,但也绝不能亏了小绾。
郭善小小年纪有了一种当爹的感觉,这滋味真是憋屈之中又带着一抹自豪。两年前相遇小绾时两个人都太年幼,那时候的郭善刚穿越到长安城不久。绝望之下碰到了这个在长安城里晕倒的小女孩儿,怜悯心一生竟然照顾了她一个月。后来,她再也离不开他了,而他却也舍不得丢下她了。
后来郭善学着刺绣,也帮过工,渐渐的托起了一个家。虽说日子总是过得起起伏伏,但到底还是有惊无险。
两年长安居,说来大不易。但走过这两年再看见渐渐长大的小女孩儿时,便有了一番成就感。
当然,成就感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
尤其是长安城的夜晚,没有炕的感觉实在有些难捱。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郭善就如同孤魂野鬼一样在路上飘荡。
宵禁了,坊门早就关闭了,他只能在坊街上游荡。
他心里有些恼怒自己那一番犹豫,又有些惊怕王苏苏的聪明。自己这一犹豫,心里那点鸡毛蒜皮的小心思就被人家小姑娘给猜出来了,不仅羞死了,现在也要冷死了。
青楼里倒是灯火通明,但那不是郭善呆的地儿。旅舍,郭善也舍不得住。
七文钱一斗米,足够自己和小绾吃一个月的了,进一趟旅舍半个月生活费就没了,郭善如何舍得?那旅舍只是往来的客商住的起的,他这种小倒腾手绢儿的人不该住那儿。
郭善缩着身子在墙角躲冷,几欲睡去,却又被甲胄的碰撞声音惊起。
‘哗啦哗啦’一阵响,听人喝道:“怎么这几个旅舍都没有?莫非那小子没搬出屋子去?”
又听另一个人道:“这是将军交代办的事儿,办不好咱们回去可少不了训了。大家再仔细查查,快点回去交差了账。”
“按道理说,那小子搬出屋子便一定在旅舍歇脚儿的。莫非他们已出了平康坊在别的坊旅舍住?又或是他们找了邻里借宿了?”
另一人复又道:“这不清楚,咱们再找一圈儿吧,实在找不着那也没法子,总不能一家一家的搜吧?先前用的是‘进了敌国探子’的名目,现下儿咱们总不能借着这名目去搜百姓们的屋子吧?那样一来,明天那些御史恐怕又要参咱们金吾卫一本了。”
这些话郭善听得真切,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帮人从旅舍里出来往这边走。
郭善吓得亡魂皆冒,妈的,怎么惊动了金吾卫了?
他立刻想到了那个胡服少年,没成想这人竟然有动用金吾卫的本事,那铁定是王孙贵族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王孙贵族。
幸亏没住旅店,勤俭节约上天都庇佑啊。
他心里侥幸万分臭屁的如此想,但是其实还是愤怒不堪的。
头一次被人这么折腾,丢了屋子睡大街,最后连大街也睡不了了。
一头钻进了南曲,沿着南曲的胡同跑,跑进了王苏苏家的院子,想来那帮卫兵总不会找到这儿来吧?
他松了口气,却不敢上街了。悄悄进了三进三出的院落,郭善十分怀念暖炕的味道。但是没脸皮去敲门,在门口踱步了几下,最后就这么抱着头耷拉着竟然睡着了。
“哟,这是怎么了?”有人搡郭善。
郭善迷迷瞪瞪睁眼,脸色窘迫道:“苏苏姑娘怎么起来了,天亮了?”
抬眼看,天哪里亮了,还是乌漆墨黑的一片。
“我说外面怎么悉悉索索响,还以为哪里来的野狗,原来是你。”王苏苏道。
郭善听言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暗想‘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开口解释道:“街上金吾卫的卫兵抓人,我来这儿躲躲。”
“哟,抓你干什么?”王苏苏问道。
郭善拿出手绢儿擦了擦鼻涕,道:“我这不是刚从房里搬出去吗,他们金吾卫就上大街去旅社抓人了。苏苏姑娘,这大街上我恐怕去不了了,到时候一个宵禁夜行的罪就足够我被活活打死,还一点儿冤都叫不了。”
“这么狠?”王苏苏秀美紧蹙,脸上也带着一抹怒色。古怪的瞧了郭善一眼,道:“怎么着,街上去不了,你那意思是想睡哪儿?”
郭善干咳一声,道:“您不是有一间空房吗?”
“还没收拾呢,你宁姐儿那儿是小绾在睡。要不,我去把小绾叫起来你和小绾在我这儿睡我跟宁姐儿凑合一宿?”她问。
郭善听言‘啊’的一声,忙摇头:“算了,我在这外面挨一个晚上就行了。”说完话,又用手绢儿擦了擦鼻涕。
王苏苏眉头一挑:“呵,你都成这样了还顾着利索嘴皮子呢。得,去我那儿凑合一宿吧。”
郭善脸一红,道:“那怎么能行。”
王苏苏却不以为意,道:“怕什么,我一直把你当儿子呢,难不成你还能对我动手动脚?”
郭善脸一黑,一番感动荡然无存。瞧她说的这话,这说的像人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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