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推范相公再入阁么?”停了一会儿,李丹若才低声问道,姜彦明点了点头,手往下移到李丹若腰间低低道:“我和二哥细细议过这事,我和孙相已断无相安之势,这些年他如毒蛇般处处紧盯咱们,你我如履薄冰,我今年年近三十的人了,还只有墨哥儿一个孩子,就是怕你若有了身孕……我不想再等了,如今有二哥他们帮手,干脆搏上一回,打落这条毒蛇。”
“嗯,你有主意了?”李丹若的手被姜彦明握住,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你放心。”姜彦明握着李丹若的手往怀里揽了揽,李丹若伏在姜彦明怀里低声道:“孙相深得娘娘欢心,还得有点什么事,让他碰一碰娘娘的逆鳞,这事,我来想法子吧。”
“好!你我夫妻同心,才是真正的其利断金。”姜彦明笑容绽放,伸手抱住李丹若,侧着身子半压着她,面颊轻轻贴在李丹若脸颊上,在她耳边含糊道:“丹若,我想要个女儿,跟你一样。”
第二天一早,姜彦明的请罪折子就递进了宫里,干脆之极的承认了家里的这桩丑事,半篇痛心自己治家不谨,半篇形容苏氏的贞洁性烈,一篇文章写的令人泣下,直把刘皇后看出了一把心酸泪,叫了李丹若进宫,感慨了半天,给了苏氏一个节烈夫人的诰封,苏家和姜家这官司自然不了了之。
同一天一早,八爷姜彦英护送三奶奶吴氏到城外婆台寺替程老太太到庙里斋戒祈福,祈福法会热闹间,姜彦英带着两个心腹小厮,悄悄下了后山,往沈相公闲居的潮安县疾奔而去。
苏家和姜家这场糊涂官司开始的满城风雨,结束的干脆,极是虎头蛇尾,官司虽结了,可这闲话却传的满天飞舞、各种各样,这闲话经由各个途径渠道传进京城各处,这各种各样的流言中,有一种说法是大家更倾向于相信的,那就是姜家六姑爷酒醉乱性,冲撞了苏二奶奶,到底冲撞到什么程度,这就看各人的想法了,毕竟这也是宫里认可的说法。这样的事是丑事,可名门大族里,比这更丑更臭更龌龊的事多得多了,虽说看笑话的、愤慨的、同情的不一而足,却都没怎么当回事。
孙相公对这个结果不是非常满意,他没想到姜彦明坦诚的这么干脆直接,简直直接把底端了出来,可有姜彦明那份请罪折子在手,这结果也不算太差,不管怎么说,姜家还是闹出了人命,他姜彦明要入阁,本来就资历太浅,年纪太轻,再出了这样的事,入阁的事三五年内他是不用想了,魏相老弱多病,已经撑不了多长时候了,这左相之位……孙相公心里一阵热,左相,这是真正的百官之,这是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这几年做梦都在想的位置。
百官之!孙相公心里热的坐不住,这右相自己早有人选,刘后,妇人耳!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如此么?那一人何足虑?
孙相公紧绷着脸,背着手在屋里快步转着圈子,半晌,才平息了心里的激动,背着手站在窗前,窗外,新绿乍现,一派生机盎然。
除了这中枢之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大哥儿已经六岁了,今年必定要进学读书了,这先生至关重要,自己要不要亲自教导?
孙相公紧凝眉头,垂着来回转着圈子仔细斟酌,自己政务太繁,只怕没有空教导大哥儿,也就能隔几天讲讲书,说说政务,那就推国子祭酒宋翰文,他是自己人,也就是学问好,孙相公舒了口气,他最怕的,是刘后把大哥儿交给姜彦明,姜彦明那个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就投了刘后的法眼,日日进宫随侍大哥儿,若再让姜彦明做了大哥儿的先生……自己要目光长远,得替孙家作百年计。
幸好姜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不能齐家之人,焉能做未来的皇帝之师,嗯,要不要给姜彦明升一升,把他远远打出京城?他走了,自然要带着夫人孩子。
还有今年的主考,看礼部孙尚书那意思,做过这一任主考,就安心退养了,不如遂了他的心意,若是他肯推荐自己选中的人……
孙相公抬手抚着额头,只想的心热头痛。
一个诰封让苏家再没了闹事的由头,程老太太的病这几天也渐平稳,李丹若心下微定,带着七奶奶周睛川和姜艳冬到吏部尚书黄明扬府上,给黄明扬夫人崔氏祝寿。如今姜家人口凋零,大/奶奶赵氏寡居,只在家打理家务,等闲不肯出来应酬,三奶奶吴氏一来没有应酬的心思,二来,大老爷姜奉德和三爷姜彦志也不愿意让她出来,这各处应酬的事,只好落在李丹若和周睛川身上,好在周睛川家教极好,只是和京城各家诸人为熟,跟着李丹若出来几趟,就渐渐上手。
至于姜艳冬,姜艳莹的亲事差不多算是说定了,姜家未嫁之女,也就余下一个姜艳冬,姜艳夏、姜艳冬姐妹两个当年的懂事,让程老太太和赵氏、李丹若等人都一心想给她寻份好姻缘,这一阵子李丹若常带着姜艳冬四处走动,不过就是想替她寻一门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