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暮色中,四皇子面色阴沉,竟一路将叶十二娘送到二门,叶十二娘曲膝告辞,四皇子突然温声道:“以后,若有什么……”四皇子顿了顿,斟酌着言词道:“府里若是有人对你不好,或是你太婆生你气了,就过来寻四哥。”叶十二娘笑容明丽:“府里谁敢对我不好?太婆那么疼我,才不会生我气呢,我走了,谢谢四哥,有事我肯定找你!”
四皇子看着叶十二娘上了车,转身往内书房大步过去,事关恬恬,他必须得谨慎布置。
孙夫人直等到后半夜,四皇子没去祝明艳院里,可也没来她这里。第二天一早,孙夫人眼圈微微黑,早早就起来,她已经打听到昨天四爷是在内书房歇下的,内外书房是这府里的禁地,她不敢打人去传话打探,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垂花门,希冀四爷过来她这里洗漱早饭。
直到日上三杆,孙夫人没等来四皇子,却待来了自己的母亲钱夫人。
孙夫人一看到母亲,委屈从心而生百,喉头一哽,眼泪就落了几滴下来,钱夫人满腹心事,忙使屏退众丫头婆了,使了个眼色令心腹婆子在门口守着,搂着女儿坐到榻上,替她拭了拭眼泪低声劝道:“这又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四爷对你不是挺好?”
“嗯,是挺好,可昨天……”孙夫人恨恨的绞着手,将昨天叶十二娘和吕嬷嬷过来的事委委屈屈、挑挑拣拣说了,泪汪汪看着钱夫人道:“外婆这到底什么意思?专程打叶十二过来打我的脸?我没了脸,她有什么好处?”
“不能这么说话!”钱夫人急忙薄责道,孙夫人脸上的委屈更甚:“自从我进了这王府,外婆就不待见我,好象……”孙夫人咬着嘴唇羞愤道:“是我使了手段舍了面皮非要进来一样,要不是大舅母那样劝我,我不也是为了孙家,难不成外婆不愿意看着孙家好,孙家真要是败落了,她有什么好处?”
“小声些,你看看你这孩子!”钱夫人的嗔怪里没有生气,孙夫人委屈的抽搭起来,钱夫人站起来,掂着脚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以和年纪明显不符的轻快几步坐回榻上,紧挨着女儿俯耳嘀咕道:“这些都是小事,现有多少大事等着呢,这些小事先放一放,老夫人那个年纪了,你就当她老糊涂了,你听着,昨天我进宫陪贵妃说话,总算得了贵妃的准话儿,这府里就是要人丁兴旺才好。”钱夫人说着,从怀里摸了张折的方方正正的纸头出来,满脸笑容的塞到孙夫人手里:“这是求子的方子,可准了!多少人用过,都是一举得男!前儿我到寺里求过签,那一位,”钱夫人往祝明艳正院方向指了指:“签上说这一胎必是女的,你要是一举得了男,那可就是长子,这一个长字先占定了!”
孙夫人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纸头,脸上阴睛不定的变幻:“阿娘,”孙夫人的声音勉强非常:“我……不用这个。”
“怎么不用?瞧你个傻孩子,这方子管用着呢!那个生了闺女,你要是一举得男,那……”“阿娘!”孙夫人提高声音打断了钱夫人的兴奋:“我还用着避子汤呢。”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贵妃已经开了口,府里要多子多孙,你还用什么避子汤?唉,从上回听说你用这个避子汤,我这心里就难过的不行,那都是姨娘们用的东西,吃的长了,要生的时候生不出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这事堵在我心里,我夜里做梦梦到的都是这事,可算贵妃开了口,那药可不能再吃了,以后沾也别沾!”钱夫人长叹了口气,孙夫人别扭的拧着头,一条帕子被绞的变了形,好一会儿才压抑着委屈道:“爷每回……都要看着我把汤吃了。”
钱夫人听的神情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爷?四爷?他看着你吃?”
“嗯,”孙夫人说不清是羞愤还是委屈,一张脸涨的通红,钱夫人呆了好半晌,突然恨恨的咬牙道:“你大舅母说的对,非得她死了,四爷这心才能收回来。”
“她死了?”
“这是你大舅母说的,四爷嘱咐过你叶家大表哥,万一有什么事,不能伤了晋安郡王妃,我原想着,这事咱们且袖手,先让你平安生了儿子再说,如今看来……你放心,你就当不知道这事,我这就去寻你大舅母。”钱夫人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孙夫人忙起身送她出了垂花门。
刚过了中元节没几天,官家就病倒了,隔天下了口谕,官家由姜贵妃和六皇子陪着去城外离宫静养,国事由四皇子暂摄。
五皇子一路疾行如风回到府中,一进上房,外面的大衣服没甩开,浑身的晦暗如果解开的衣服般四下扑散,李恬惊讶的看着垂头丧气的五皇子关切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